第75章 我先发现的
呼哧...呼哧...
距离斩杀李镇过去不到一个小时，体表气墙彻底溃散的五金牙就来到一个荒废的村庄。
这里杂草遍地丛生，甚至有些小型异兽在四周徘徊，在闻见那汹涌的血气波动时，便都呦呦散去。
异兽蠢笨，不明白这恰是意味着眼前人类已经彻底失去了体内元力的掌控。
他的一只眼睛已经彻底干枯，余下另一只眼近乎破裂，被染成血色的浑浊玻璃体勉强还能通过光线，让他朝着一个微微亮的灯光走去。
“师父！你怎么了师父！”
五金牙的耳朵也不好使了，血水堵得厉害，只让他勉强听清师父两个字。
但也足够了。
“徒儿...嗬呃...”
话还没起头，喉咙里面就翻涌出一大口鲜血。
“师父！”
头上长着两个竖立毛耳朵的少年手足无措，看见师父惨状忍不住哭了起来。
为什么傍晚出门时还好好的，现在就快死了？
“狗杂种...你别哭，听师父说...”
五金牙终于将嘴里的鲜血清理干净，身子缓缓蹲坐在地上，苦笑道：“你逃出来的那天，我本来要杀了你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了我儿子，他要是还活着，应该也有你这么大了。”
“是谁！师父，是谁害得你？”
狗杂种大声哭叫着，泪水滴落在五金牙的脸上，令他心里更是酸楚。
“狗儿...你们姐弟的命不好，生成了亚种，想要救出你娘和你妹妹，就要学会忍，学会壮大自己...我死后，你要去绿舟市，带上我留给你的东西...”
五金牙并没有向狗杂种透露他姐姐被李镇一枪爆头的事实，太多的仇恨只会让少年走向极端。
“师父，到底是谁害得你？”
狗杂种仍然执着。
五金牙摇摇头，但仔细想了想，自己总该在这世上留下什么痕迹。
于是用力扯出一丝笑容，道：“师父已经干掉他了。”
嚓嚓...
在少年的啜泣声中，五金牙恍惚间听见一道毫不掩饰的脚步声。
“是在说我吗？”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五金牙身体突然激动地颤抖起来，口中再度涌出鲜血止住了他的话语。
“你是谁？给我放下，那是我师父的东西！”他听见狗杂种的带着愤怒的哭声。
想到李镇在东岸对待亚种的态度，五金牙的脸颊更加血红。
也不知哪里涌出来的力气，将准备起身的狗杂种拽住，“别去...会死。”
此时李镇一脸莫名，手中端着一把刚从地上捡起来的狙击枪。
“这是我发现的。”
他将缠绕在上面的布条拆掉，露出一把完全迥异于普通金属枪械的怪异东西。
大体轮廓还能说得上是枪械。
可是金属组件之间挤满了一些触感像是血肉皮肤一样的物质。
仔细端详之下，竟能发现有着微微起伏，就像是在呼吸一样。
贴近鼻腔闻了闻，一丝丝复杂的气味散溢出来。
“异兽？不像，虚鬼...还是都有？”
简直像是个大杂烩。
于是他学着之前五金牙的动作，朝里面输送元力，结果好一会儿后还是没反应。
“...没用的，它并不认可你。”五金牙虚弱的声音传来。
“认可？”
李镇愣了下，旋即冷笑一声，立即升起一股汹涌的元力全数往枪身中灌注。
霎时间，狙击枪就像是被灌满的泡芙一般，即使是不愿意承认，但是还是产生了反应。
嗡嗡...
它的身体开始颤抖，最终枪口抑制不住地微微亮起。
李镇呵呵笑了，抬起枪身指着两百米外的一棵歪脖子树，在它的小扳机上轻轻一扣。
嘭！
携带着超强凝聚力的狙击弹激射而出，从那棵歪脖子树旁擦过，带去半边树干。
不过距离李镇预想的拦腰折断的效果相去甚远。
“你的元力浑厚，虽然能够强行让它射出来，可是完全无法发挥它的全部威力。”
五金牙快死了，但是心里总有种怪怪的感觉，像是被当面往头上戴了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东西？你从哪儿弄来的？”
李镇从来没听说过这种奇怪的武器，如果能够给联邦的每个士兵都配备一把。
那在战场上岂不是所向披靡？
“元力武器，联邦一直以来都在研究，在北边已经开始试点...只在极小范围内，由于使用的是D级以上的生物材料，所以难以量产，且适配条件极为苛刻，对意志力要求极高，否则反而会被武器本身所影响乃至控制。”
此时五金牙让狗杂种往他脖子上打了几针强心剂，声气竟然足了起来。
“意志力...”
李镇摸了摸手中的狙击枪，确实从里面感受到一丝丝渴望的波动，但是对他如今‘坚刚不可夺其志’的意志来说却只如水花拍岸。
随即问道：“你是因为这个才退出战场的？”
“不错，你又如何猜到的？”
五金牙看着面前这个握着元力武器却面不改色的年轻人，似乎从他的眼中看见了一座巍峨高山，不可撼动。
“很简单嘛，如果在野外看见亚种，一个合格的联邦军官肯定会一刀杀了了事，你倒好，还当上师父了。”
“那是你！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仇恨亚种！”
五金牙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将狗杂种挡到身后，闷声道：“他从没害过人，反而是被人类害得家破人亡。”
“不会是娄家吧？”
李镇突然问道。
他看着那个竖起两个狗耳朵、脸庞和自己十个月前在海州帮抓到的E级亚种长得很像的小子，心里早就有了推测。
五金牙神色一愣，旋即猜到了什么，看了眼身后的狗杂种，脸色有些复杂地说道：“你说对了，自从狗杂种的父亲在城内失踪之后，他的娘亲和妹妹就被娄蓝抓住囚禁，只有他和他姐姐在外躲藏才得以幸免...直到两个月前娄中校找到我，带来了我退役时被扣在北边的元力狙击，并且答应只要帮他做成一件事，就能让他弟弟释放狗杂种的家人。”
“杀了我？”
“不错。”
“很好。”
李镇点点头，将辅脑的录音关闭，道：“我该送你们上路了。”
“等等！”
五金牙急切喊道。
口里再度喷出鲜血。
狗杂种泪水再度涌出，刚想来搀扶，就被五金牙踢中腘窝，跪倒在地。
“绿舟市有我全部资产，只有狗杂种一个人知道，你我恩怨已清，只求你放他一命。”
随后厉声要求狗杂种立下誓言，绝不与李镇为敌，愿一生为奴为仆。
旋即拔出一柄短刀，当着狗杂种的面，插进了自己的脖子。
“师父！！！”
五金牙半是愧疚地笑了笑，眼睛缓缓阖上，终是没了气息。
至死，他都没有将李镇杀掉他姐姐和父亲的事实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