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大不列颠1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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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与激进主义者的对话

从狭小窗口透进的光是青灰色的,映在洛夫莱斯脸上便透着一股死亡的味道。

晨曦光线微弱,在与伦敦挥之不去的浓雾纠缠之后,其中的光明气息似乎就因为笼罩在这座城市上空的罪恶与冤孽稀薄了许多,再落进这座囚笼时就彻底失去了那份应有的慈悲。

“虽然我一向觉得法国佬没有一个好东西,但是领导大革命的罗伯斯庇尔却以他宏伟的设想与强而有力的手段说服了我,他虽然死了,但是他的成果切实告诉了我们答案,只有坚持彻底的革命,才能获得公平、正义与自由的权力;

由国民制定法案,限制粮价上涨就可以让所有人吃饱饭;而且我们要恢复保障公民人身自由权的法令,让属于英国人的天生自由权力重新回归。”

布莱恩难以置信,这些人已经不仅仅是激进主义那么简单,简直就是雅各宾“极权主义”的信徒,罗伯斯庇尔这人在掌权后就像是个疯子,他的双手沾满血腥,其中半数来自于他的盟友。

在雅各宾派专政的时期,罗伯斯庇尔通过血腥恐怖主义法律,所有判刑一律为死刑,仅仅一个月,在巴黎一地就处死了1376人,可以说未来的法西斯思想起源就是他。

“所以你们信奉的不是曾经的精神领袖托马斯·潘恩,而是那个法国疯子马克西米连·罗伯斯庇尔?你们甚至想要把他在巴黎搞的那一套在伦敦复刻一遍?

你们知道这将造成多大伤害,毁坏多少家庭的生活,又有多少生命在这个过程中无谓的死去吗?”

“那你又知道去年的彼得卢我们死了多少人吗?!”洛夫莱斯发疯似地大吼。

“不到十分钟,整个广场就只剩一片血迹。你知道那一天晚上有多少人在家盼着他们的儿子,她的丈夫,他的亲人的努力申诉能被伦敦城里的老爷们听到吗?

他们收到的只是一件件血衣,在骑兵铁蹄下我们的呼声与渴求就只是不堪一击的烂泥,既然他们想要战争,那就还给他们战争,这是他们欠我们的!”

洛夫莱斯两眼猩红,甚至激动的控制不住喷出口水。

就在布莱恩还想说什么的时候,伊顿拍了拍他的肩膀,拦住他。

“这份罪孽自然是下令的老爷们和执行的刽子手们逃脱不了的,可难道你以为自己就能逃脱的了干系吗?

你们在曼彻斯特,伯明翰、斯托克波特、利兹、设菲尔德鼓动工人捣毁工厂,销毁机器,还沿街扫荡店铺,抢夺兵器铺,烧毁粮仓粮店。

仅仅数千人的队伍,就因为手里握着武器就异想天开的生出了占领伦敦的想法,当年在伦敦塔顶插下三色旗的时候詹姆斯一定很骄傲。

但他还记得自己是怎样才逃脱了法律的制裁的吗?是兰卡夏郡的纺织工和米德尔顿的工人联合各地区的工人兄弟,在塞缪尔·班德福先生的带领下发起请愿,他才能从法庭无罪释放。

可是他预料到自己危险行为将会带给其他和平改制的工人同伴的伤害了吗?

卡图街那一晚为什么只有西斯尔伍德出现了,詹姆斯呢?!那个懦夫是害怕的躲起来了吗?”

十年前詹姆斯作为工人激进派的领袖,嚣张的走进伦敦,这一回却只有他手下的人被抓了进来,加上这些人在寻找布莱恩的行为,伊顿认为他们在酝酿着什么阴谋。

“伤害?那只不过是为了理想,为了人类文明最伟大的进步而献出的必然的牺牲与代价。”

洛夫莱斯没有露出一丝愧疚,他或是给他洗脑的人,已然将罗伯斯庇尔的理念当作了他们合理且合法的行事盾牌。

布莱恩摇头叹息,对于催眠自己的疯子,人世间的道理对他们来说已经微不足道,他们只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行为与秉持的理念能够带来更好的结果。

到了这一步的人,如果有一天发现事实并不如自己的所料,他们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亡。

这群人盲从的罗伯斯庇尔正是落得如此下场,在清楚认识到这一切后他放弃了抵抗,放弃了自救。

他是被曾经拥护自己的国民推上的断头台,他是死在自己创造的乌托邦制度下,据说处死他时,群众的欢呼声持续了整整15分钟。

至于洛夫莱斯等人的所作所为在布莱恩看来是完全不可能达到那一水平的,这不是来自于后世记忆里英国和平过渡进入维多利亚的辉煌,

而是他在亲身体会这一时代后察觉到的,英国人骨子里就区别于法国人的东西:

首先,他们坚信自己是“生而自由的英国人”,这使得他们迫切的想要夺回新闻自由、公众集会自由、工会组织自由和选举自由的权力,同时也让他们很难对其他人的理想陷入一种狂热情绪当中去,或者说他们这种自由思想更像是一种“个人主义”,

其次,是他们对宪政制度的崇拜,代表了人民的议会与国王不分贵贱,他们都是这个国家的主人;

最后,则是对国教的信仰,虽然国教信徒的数量在逐年下降,但目前依旧有过半的国民将自己的信仰交予安立甘宗,相对的信仰天主教的爱尔兰人就与大不列颠其他地区格格不入。加上爱尔兰地区远高于其他地区的暴动,反抗活动,使得议会的先生们更加认定增设国教教堂的必要性,前几天议会审批了100万镑用于建造教堂。

因此想要让拥有着这种“惰性”的英国人和他们一起造反就显得不切实际了。

当然这也不是说洛夫莱斯这些人就不像是英国人了,他们的理念与行动恰恰证明了自己是个纯正的英国人,愚蠢且盲目冲动。

“夜枭,不,诺顿。请问你是否考虑好接受我的提议了?”布莱恩向身边的夜枭问道。

一开始他还有些担心这些雅各宾激进分子,但越了解越发现这些人的疯狂与软弱。

要不了多久,随着谷物法的修改废除,这群人的暴力组织自然会分崩离析,等到工业化进入下一个阶段,他们甚至会忘记曾经的不愉快,就只想着怎么成为资本主义发展中的一员。

“你是认真的?”

夜枭一脸诧异,他以为那时候布莱恩只是为了脱身随便找了个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