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帝兵之局
“你听说了没？丽城那边有古墓现世，其中疑似有九秘之一的传承。”
“大衍、万初、紫府、摇光、道一、姜家、姬家……听说各大圣地皆有人前去争夺机缘。”
此时，宁凡正闲坐于一座酒楼中，手捧圣城特有的香茗，轻抿一口，静听周遭众人的议论，眼眸低垂，也不知在想什么。
楼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是北原黄金家族在圣城的产业，恢宏之势尽显，往来皆是不凡修士。
宁凡饶有兴味地打量着身旁的菜单，上头列着诸多珍馐。
“龙身”、“神凤翅”……还有许多闻所未闻的仙珍。
若是想摆上一桌顶级宴席，没个上万斤源下不来。
这般消费，怕也就圣主级别的强者才承受得起。
最让宁凡感到意外的是，菜单最后一页竟有着“悟道茶叶”！
其旁并未标价，显然是有价无市，估摸着是店家用来撑撑场面、博人眼球。
寻常修士，大多只知晓这悟道茶珍贵非常，却未必明晰其来历。
需知，这可是扎根不死山深处的不死神药，仅一片叶子，便能助人悟性大增。
哪怕是绝代神王、圣人尝一口悟道茶，都有可能触发顿悟。
丽城，距圣城不算遥远，城内多园林，美不胜收。
传闻，有修士在一家古兵器店售卖的残破古物上，惊见“九秘”二字，如巨石砸入湖面，瞬间震动四方。
九秘，每一秘都蕴含伟力，是无数修士渴求的无上神术，威名赫赫，震动古今。
相传，往昔便因它太过逆天，遭人拆分，自此散落，再难集齐。
旁人不知，宁凡心底却一清二楚。
所谓的丽城九秘，并不存在。
那传闻中的古墓，本是昔日无始大帝的道场，里头有一方混沌石和一古卷。
混沌石是昔日无始大帝休憩安卧的床榻；而那古卷，并未载有九秘，反倒记载了九龙拱卫紫山之地的详细地图。
真正的行字秘，封藏于不死山边沿的圣崖之上，那是一尊大成圣体的喋血之处。
数月以来，宁凡一直滞留在圣城。
一来，便是四下搜寻有关狠人传人的线索。
二来，他挑了些规模不大的石坊、石斋，暗中以葬天炉将里头的石料逐一试探。
可惜，最终一无所获。
不久之后，会有一场盛会，于他而言，非赴不可。
圣城有十大风月之地，妙玉庵、水月小筑、广寒阙当属其中佼佼。
相传，妙玉庵这代传人安妙依不日便将现身。
此女素有东荒第一美人之称，倾国倾城，不日便会莅临圣城。
……
圣城的夜，别有一番景致。
沿着古老的长街前行，前方仿若仙境，如梦似幻。
妙欲湖宛如一块精心雕琢的美玉，温润而泽，熠熠华光倾泻而出，将周边映照得一片澄澈。
湖岸边，早已汇聚了密密麻麻的人影，大多数是年轻弟子，一个个引颈眺望。
洁白无瑕的月光如银河倒泻，倾洒入湖中，泛起粼粼银波。
十几艘玉舟浮于湖面，其上皆亭亭玉立着一位佳人，衣袂翩跹，玉笛悠悠，声声婉转，涤荡着众人心神。
不愧是神城十大风月胜地之一，如仙宫临世，连风月情韵都透着圣洁高雅，不染丝毫俗尘。
天妖宫的少主、北原黄金家族的传人、中州皇朝的皇子、北域十三大寇的子孙、大衍圣地的圣子，此刻尽数汇聚于此，只为博佳人一笑。
宁凡施展“改天换地”源术，摇身一变，化作一名普通弟子，混入人群当中。
忽然，丝竹管弦齐鸣，歌声婉转空灵，扣人心弦。
在众人翘首以盼之中，安妙依仿如仙子临尘，终于现身。
她身姿轻盈，宛如广寒仙子翩然下凡，于月下凌波踏水而来。
一袭白衣胜雪，不染纤尘，飘然落于一艘五色玉船之上。
玉船周身华彩流溢，众多侍女莲步轻移，手捧缤纷鲜花，向着湖面轻轻抛洒。
一时间，花雨飘落，美不胜收。
“奴家安妙依，让各位久等了。”
空灵的声音传来，众人顿时争先恐后，掏钱购买玉舟划向湖中，一时间，喧嚣阵阵，人流涌动。
宁凡见状，不禁微微摇头，暗自无语。
方才他上前略一打听，这购买玉舟的花费，贵得离谱，居然要万斤源石。
可众人仿佛被迷了心智，只为近距离一睹仙子倾世芳容，不惜一掷千金。
他还瞧见了叶凡，此刻正与李黑水等人扎堆一处，相谈甚欢。
没想到，即便没了瑶光圣女肚兜的那档事，这些人还是凑到了一块儿。
该说是“臭味相投”，还是“志同道合”呢？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替身使者总是会相互吸引的。
空中，天色璀璨，星河倒卷。
数位女子在月光下舒展身姿，舞姿曼妙，让人移不开眼。
修士中的美人，一旦踏入红尘俗世，那神韵风姿，当真让人沉醉。
那些女子周身被朦胧光晕笼罩，犹抱琵琶半遮面，这般含蓄之美，最是勾男人心魄。
忽然，天空中的乐声戛然而止，四下瞬间安静。
唯有一袭白衣随风舞动，那人迎风而立，仿若不食人间烟火，似欲乘风归去。
“曾忧多妙损道行，入山又恐寒师情，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无名不负卿。”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一愣。
妙，想必是指妙欲种种；无名，自是指代大道；卿，则是对人的敬称。
难不成，她想就此拂袖而去，远离妙玉庵这红尘之地，归隐山林？
“安仙子，我懂你的苦衷，我愿与你携手归隐山林。”
当下，便有一人按捺不住，厚着脸皮高声呼喊。
可惜，这出头鸟犯了众怒，便听“扑通”一声，那人被打入湖中，溅起大片水花。
“今夜，我只想谈法论道。”
安妙依似乎对荒古圣体这一体质饶有兴趣，主动提及，勾起众人的兴致。
“我曾听闻，荒古圣体的苦海是金色的，拥有无与伦比的庞大神力，可镇压一切异象。”
“我亦在一片古籍当中见过只字片言，荒古圣体的道宫中不会孕育出神祇，所有道力都用来滋养己身。”
前后两人开口，道出这样的秘密。
叶凡暗自惊讶，这些事他自己都不清楚。
之前修炼至道宫秘境的时候，发现没修出神祇，还以为是自己修行出了岔子。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很快谈及远古时代。
相传荒古前，大地之上一片混乱，妖魔横行无忌。
后来，有九尊大成荒古圣体接连出世，连天大战，方才平定动乱，护佑这方天地安宁，被誉为“人族圣体”。
众人听闻，皆是吃惊不已。
没想到荒古圣体被尊为人族圣体，竟还有这般来历与威名。
然而，此时一位紫衣男子却发出冷笑。
“妖魔横行？我看是太古生物横行大地吧。”
此人名为妖月空，是天妖宫的少主，来自东荒西部。
天妖宫传承万劫不朽，自古至今，皆是妖族的至高圣地之一。
太古生物，是人族与妖族的共同敌人。
“妖月空，你这话什么意思？”
说话的是位身穿黄金战甲的男子，他名为金赤霄，乃北原黄金家族的传人。
这两人向来不对付，数月前曾有过一场惊世大战，不分胜负。
如今仇人碰面，便是针尖对麦芒，结怨颇深。
妖月空所言，话里有话，意在暗讽黄金家族是太古生物的后代。
传闻，北原黄金家族的血脉之中，流淌着太古生物的黄金血液，是早年从东荒出走的一脉。
黄金家族却极为忌讳他人谈论此事。
一旦有修士敢提及，必定遭到他们的追杀。
似乎是为了缓和剑拔弩张的气氛，安妙依盈盈起身，莲步轻移，来到一张玉桌前，将一尊青铜小鼎捧在手中，轻声道：
“妙依想请各位一观，此物究竟是何来历？”
这尊小鼎布满绿锈，其上刻着鱼虫鸟兽、山川河流的图案，古朴沧桑之感扑面而来。
众人微微皱眉，小鼎之上并无神力波动，道纹似乎也破损不全。
但是，安妙依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拿出此物。
今夜邀众人至此，多半也是为了这件东西。
众人依次上前，逐一观察，却都没瞧出异常，也不知晓其来历。
轮到宁凡，他将这尊小鼎捧在手中，心头猛地一跳。
鼎上，有着一个似哭似笑的鬼脸印记，显然是狠人大帝留下的器物。
宁凡心中微动，他能断定，安妙依虽不是狠人一脉的传承者，也必然与摇光圣子或华云飞有所联系。
今日，便是设下埋伏之局的一部分。
姜家的姜逸飞也来到此处，一袭白衣，超凡脱俗，丰神如玉。
外界有传言，他为姜家这一代的神王体，与姬家姬皓月齐名，但其本人却多次否认。
接过小鼎后，姜逸飞的神色微微一滞。
宁凡瞥了他两眼，若有所思。
其身为不灭天功的传人，自然对狠人大帝一脉的印记熟悉。
由于姜家传承有极道帝兵，身为大帝后裔，狠人一脉难以掌控姜逸飞的命运。
原世界线中，他被狠人大帝一脉纠缠时，白衣神王姜太虚出手，将那些人拍成飞灰。
实际上，狠人大帝一脉布局极深，绝不止华云飞、摇光圣子这几位传人。
“姜兄家学渊源，一定知道它代表什么。”
安妙依美目含波，望向姜逸飞。
“安仙子是想告诉我们，这件器物代表，真的能寻到那半件极道武器吗？”
姜逸飞神色平静，轻声问道。
北域先前就有传言称，疑似狠人大帝以身躯炼制的极道武器——吞天魔罐的盖子即将现世。
据传，发现吞天魔罐的地方，是狠人大帝的道场。
安妙依轻轻点头：“是的，不过那地方需要神体、圣体、天妖体等联手，才有可能拿到那半件极道武器。”
宁凡在一旁听得眉头紧锁，旁人或许还蒙在鼓里，他却心如明镜。
哪有什么狠人大帝的极道帝兵出世，这分明是一个局，一个针对年轻一代特殊体质之人的杀局。
真正的吞天魔罐盖，在无良道士段德那里。
或许是华云飞，或许是摇光圣子。
又或是狠人一脉的某位神秘强者，在背后推波助澜，操控着一切。
而安妙依，显然与他们有所关联，借着今日这样绝佳的场面，将消息放出。
狠人一脉妄图借此局，将东荒年轻一代引入道场，而后以绝世杀阵夺取本源，完善狠人一脉传承者的魔功。
正是因为这个局，日后东荒年轻一代差点死伤殆尽，连各大圣地数位太上长老都殒命于狠人道场
原世界线中，若非涂天所持的吞天魔罐身及时复苏，还有颜如玉祭出青帝帝兵相助，年轻一代几乎要被全灭。
既然聊到狠人大帝，提及帝兵出世的消息，众人的话题便绕不开风头正盛的紫府圣子之事。
“我听说紫府圣地的数位长老，凭借宁凡在圣地的数件遗物，花费大代价推算出其可能未死。”
“我万初圣地的一位师姐曾去往太玄门论道，见过疑似宁凡的男子。”
此时，一位道一圣地的年轻弟子也补充道：“我家圣子的身外化身，曾与宁凡有过一战，见到他使出了紫府圣地的传承玄法。”
宁凡在一旁沉默不语，终于明白为何会暴露行踪。
敢情自己所遇到的道一圣子李东来，只是一尊身外化身，本体并没有被斩杀。
怪不得那日剥离其元神，察觉到神魂力量十分孱弱，不符合常理。
……
妙欲庵内，年轻弟子显然对吞天魔功态深恶痛绝，恨不得将其除之后快。
“吞天魔功，此等邪魔功法，人人得而诛之，我若遇到宁凡，必斩其头颅，以血祭天。”道一圣地的那名弟子叫嚣道。
就在这时，人群中不知是谁，突然问道：“请问各位，有谁亲眼见过那宁凡使出过吞天魔功吗？消息又是来源何处呢？”
众人闻言，皆是一愣，纷纷抬头环顾四周。
不知是谁，在人群中发问。
“宁肯杀错，也不放过!”有年轻天骄不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