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I'm a Loser
沉默是今晚的渡月桥。
从佐贺美奈那难以形容的表情中可以看出，此刻她已经到了某种临界点。
至于其他歌手，心情则更是复杂。
他们一方面巴不得藤原真司赶紧暴毙，另一方面却又希望他今晚能得到艺术之神的眷顾。
岂可修！
这小子到底是哪里来的疯子？！
昨晚刚写的歌今天就敢唱？
他是想来跟大家同归于尽的吗？
听到他这么说，大家哪里还敢搞破坏，搞小手段？
没有立刻跪求摇滚菩萨保佑真司，已经是他们最大的克制了。
“藤原真司。”
美奈越过人群，直直地走到真司面前。
论身高，她比真司还矮上一个头。
单就身上的气质而言，美奈几乎完全不输于他。
“今天这场演出，绝对不能搞砸了，可以吗？”
“放心吧。”
真司习惯性地一扫吉他，比了个手势道：“我的字典里没有失败这两个字。”
真的是这样吗？
事到如今，美奈也只能选择相信真司。
下午一般是livehouse比较闲的时候，来的客人也没有多少。
看到那位重要的大人物走到卡座，佐贺美奈的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能拿得出手的几个歌手、乐队轮番上台，引起台下一阵阵欢呼。
明明是新开的livehouse，但佐贺美奈能请来这么多不错的歌手、乐队，看来也是有几分实力的。
就在她感觉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时。
属于她的黑暗，降临了。
“呦，感谢SKR乐队的精彩演出，下面有请，来自黑目区的，额，lose out，失败乐队？”
控场的DJ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手牌，慌了片刻：“对，就是失败乐队的演出！”
铁咩，这家伙不是说字典里没有失败两个字吗！
为什么乐队名就叫失败啊！
看着藤原真司一脸自信地走上台，佐贺美奈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等下该怎么解释了。
“真司，你让我上来干什么？”
第一次来到舞台上，堀北裕介十分紧张：“我能做什么？我就是来帮你收钱的啊。”
“我一个人算什么乐队？”
真司笑了笑安慰道：“没事的，你等下帮我唱和声就行，乐谱给你。”
“当真？”
裕介看了看歌词，令他感到奇怪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后面有一段需要他一直唱着【叭叭叭啦叭叭叭】。
但是不管了，为了那二十万日元，裕介打算拼了！
“大家下午好。”
调好了麦克风，看到调音台准备就绪。
真司朝向众人露出爽朗的笑容。
“我是lost out的主唱，今晚为大家带来的第一首歌是loser，请大家好好享受……”
话音未落，灯光骤暗。
一束射灯打在真司身上，一阵莫名的弦乐突兀响起。
完了。
美奈吓了一跳，还以为是奏响了自己的悲歌。
但很快，那弦乐陡然一转，一股强劲复杂、电子感十足的激烈伴奏瞬间充斥在整个livehouse，把众人似乎带到了另一个次元。
不是吧，这家伙来真的？
一声突兀的鼓声，打断了促使着心脏也在剧烈共鸣的前奏，藤原真司清爽却又带着几分低沉慵懒的声音，恰到好处地响了起来。
【一如既往日复一日这种日子再难承受】
【明明已经无处可逃去梦中吧祝你好眠】
【我们一直都是如此厌倦着这样昏昏沉沉的夜】
【仍然还要继续起舞为了明天的相会挥手作别】
【四处彷徨后终于到达这里总该是乐园了吧？】
【可事到如今已经不敢确定】
【经历四分之一世纪所得的的结果】
【面色惨白的Superstar饿着肚子等待着】
复杂却又独具韵味的伴奏，以及真司特有的慵懒声线，还有他那令人感到厌恶不满的、仿佛没有骨头一样的动作。
这一刻在佐贺美奈眼里都不算什么。
她此刻轰鸣不停的内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这么快的语速，我却基本没有听到换气音。
他难道不需要呼吸吗？
还没等佐贺美奈反应过来，只听到咚，咚，咚咚四声鼓点。
紧接而来的是一阵电吉他，以及真司那玩笑不恭的声音。
【I'm a LOSER所以就算虚张声势也无所谓吧】
【再一次再一次穿透吧我们的声音】
【I'm a LOSER很久以前就已经听到】
【那不知何时被深藏于口袋之中的声音】
他就站在舞台边，刺眼的灯光照在刘海下的墨镜上。
真司就这么晃动着胳膊，那随意的姿态犹如出色的玩偶师，操弄着下面激动到站起来的观众，随着他的节奏与歌声不断摇摆。
每当真司挥手的时候，甚至还有还有观众跟着和声的裕介一起唱和起来。
致命紧致节奏下的冷静表现，每段之间自然顺承，词唱丝毫没有拖住的感觉，扎实有力的底气唱功令人折服。
而急速进行的节奏带来的好处就是，让整首曲子拥有澎湃的动力。
这首仿佛来自异世界的歌曲，用他那复杂到离谱的伴奏，独具特色的声线，瞬间征服了全场观众。
从他的歌声里，深陷其中的观众们只能听到所谓败犬的嚎叫。
而更离谱的是，明明歌里唱的是loser，但真司却唱出了我就是个败犬，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感觉。
就连佐贺美奈也不知不觉沉入到这魔幻的节奏中。
她眯着眼睛，碧蓝色的美妙眼眸，时刻紧盯着在台上舞动的真司，竟然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势。
看似不着调的真司，却似乎是非常认真的想告诉所有人。
我们可以弱小但不允许胆小，我们会有迷茫可是仍不会停下脚步。
短暂的失去方向不可怕，可怕的是失去了本心。
其他以失败为主题的歌都是悲伤的，只有这首让佐贺美奈以及全场观众感受到。
【正因为是败犬，所以才有资格嗷叫。】
【老子就是输了，你能拿我怎么样？】
佐贺美奈苦笑着摇了摇头，感觉像是坐了过山车一样刺激。
藤原真司这个家伙，似乎总是能给她带来不一样的惊喜。
不过不管怎么样，能满足那位大人就好。
想到这，美奈默默离开了后台，打算去卡座看一下情况。
然而就在她路过应急通道的时候，忽然注意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躲在阴影处偷偷看演出。
看着那人，美奈不禁疑惑道：“千佳，你怎么在这里？”
“美奈姐？！”
被抓包的鹭宫千佳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我，我是听说今天有演出，所以想过来听听。”
“嗨，打个电话不就好了。”
美奈心情不错，笑了笑安慰道：“那等会就顺便帮下忙吧，算你加班。”
“好的，多谢美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