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输给魔鬼
灯火昏黄，绣床之上，王映蓉面色酡红，丰盈身肢，极具熟媚之态。
王映蓉虽然心肠蛇蝎，但却是一等一的美艳妇人，此番模样，足以让任何人为之疯狂。
李澜沉思一瞬，便故意做出着迷之态，道：“夫人……”
他知晓，王映蓉必然是被王曜海所说启发了心事！
她失去了修行上升的机会，那就会转而寻求其他的慰藉。
况且，她年纪已大，再不生孩子，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若是拒绝，她必恼羞成怒，再生事端，就不好了。
如今，李澜只想安安稳稳，熬到她缓慢死去！
他如一只冷静的野兽，在猎物完全倒地之前，绝不会打草惊蛇。
所以他走向绣床。
“你想不想知道，我肚兜是什么颜色的？”
王映蓉却是微微一笑，这些年来她禁欲修行，此番乍有此念，是以她自己亦抑制不住的温柔款款，好似一腔春水。
“什么颜色的？”
“傻子，我不穿肚兜……”
灯被吹灭了。
次日清晨。
柔儿起床很早，准备去给王映蓉做早膳，但刚到厨房，却听得里面乒乓作响，只见王映蓉，居然系着一个围裙，正在熬粥。
柔儿下意识擦了擦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
她道。
“快来帮我看着火，一会儿粥糊了……”
王映蓉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道：“还有，先放香葱还是先放大蒜来着？”
柔儿愣着，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算了，问你也是白问，你去看看姑爷醒了没有，叫他来吃早膳。”
柔儿恍惚了，她忽然回忆起，她刚到王家，被王映蓉选为丫鬟，那时候，王映蓉还没有痴迷上那炼气血之法，性格算得上贤淑……
那个心机算尽、阴狠毒辣的王映蓉，像是已经死去，而另一个王映蓉，新生了。
是……李澜吗？
昨天，李澜留在了夫人的房里？
这一刻，柔儿心中忽然空落落的。
……
时间飞逝。
一眨眼，一年过去。
“为何我还没有受孕……”
王映蓉急切地开口。
当她丧失了晋升的希望，曾经努力追求的东西，如黄粱一梦，回归现实之后，她便越来越着急。
偶尔，她会去和其他姐妹聚会，看到其他人都已有子女，后半生有了希望，她便有种恐慌感。
仿佛自己被丢下了，处在一个无人荒原……她急切地想要一个孩子。
可她努力到了极点，在伤势未复的情况下，就服下各种辅助生孩子的药物，夜夜索取，至今却不见任何动静。
“夫人何必着急，想要生下孩子，绝非一年半载可奏效，你现在该做的是养好身体再说……”
李澜镇定无比。
曾经在这座小院之中，王映蓉是绝对的主宰，他和柔儿，无异于奴隶。
但这一年来，王映蓉已逐渐真正对李澜改观，对他有了尊重，攻守之势异也。
或许，女人只有在想要当一个母亲的时候，才可能成为一个好妻子？
可惜，晚了。
李澜对她，只有虚情假意的应付而已，专心在修行。
好在她如今对李澜十分舍得，李澜很少去药斋，但灵石却不断，李澜的修为稳步提升，甚至，就连当初给李澜下的毒，她都悄悄给李澜服了解药，李澜也当做不知。
“一年半载，我还能活一年半载吗？”
但王映蓉却是喃喃，她道：“孩子，我要孩子……去请族长，我要见他！”
不久之后，王曜海到来，王映蓉让李澜离开，然后道：
“大哥，我想请你，为我寻来阴元水、壮龙木！”
王曜海眉头一皱。
“小妹只有一个心愿，只想在临死之前，有个孩子……但我身体太差，只能寄希望于灵药。”
王映蓉已开口：“阴元水可让我集身体之气，壮龙木可调动李澜全身精元，我知晓，两者皆二阶灵药，价值不凡，所以，我不会让你白白操心。”
“我会用映雪的一个秘密和你交换。”
她虽虚弱，但眼中却露出一抹笃定的冷笑：“大哥不会没有兴趣吧？”
王曜海猛然抬眼，看向她，眼睛微眯。
“靠感情，终究不够的，你想让王映雪始终为王家所用，掌握她的秘密，才是最重要的……对吧？”
王映蓉道。
“我可以帮你。”
王曜海沉默许久，终于缓缓开口：“但阴元水和壮龙木，对你无用。”
“九阳一阴法，一旦冲关，无论成败，都注定再无子嗣了——”
闻言，王映蓉瞬间失色，眼中尽是不可思议：“你……”
她不知想到了什么，道：“当年大哥你曾取过数位妻子，始终没有子嗣，最后极其艰难才生下一女，难道……”
若非王曜海亲自修炼过，又怎会知情？
王映蓉心中震撼，但王曜海却没有理会她，冷道：
“你想生子，除非让李澜逆炼九阴一阳之法，与你相补相合，才有一线生机，但生完孩子，你二人也都会很快死去。”
王映蓉深吸了一口气：“如何炼法，还请大哥示下！”
……
当夜。
“郎君，我传你一门奇功如何？炼了这门功法，我们就能生出孩子，你未来修为也会不断晋升……”
巫山云起云落间，王映蓉在李澜耳畔低语。
李澜听完，心中却是一沉。
他如何不知这是邪功逆炼？最后就算生子，他也会元气大伤，没几年好活。
但他不动声色，假装认真聆听，故意做出修炼模样，但又对功法中各种细节，表现出难以理解、行功艰难之状。
虽然始终达不到要求。但一直有些些进步……吊着王映蓉！
三年时间一晃而逝。
李澜终于突破炼气三层。
他来王氏已经六年，年龄达到二十五岁。
李澜仍未炼成那功法，王映蓉仍旧没有受孕，而且，她气血逐渐败坏，就连月事都停了，再无受孕希望！
她几乎彻底绝望。
这一日，她忽然让柔儿去了一趟青云郡，当柔儿回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婴儿！
她从柔儿怀中接过孩子，看着陌生的小脸，竟是慈爱无比，道：“快，叫娘亲……”
李澜明白，她几乎疯了！
“路边一个没人要的女孩儿……”柔儿轻轻叹息，道出那女婴来历。
但是，婴儿的到来没有拯救王映蓉的病情，一个月后，她彻底病倒了。
王曜海等来探望多次，都束手无策，王曜海最后一次离开时，脸上带着怒意，似乎很不高兴。
“夫人，族长今日为何不悦？”李澜道。
“我骗了他，”
王映蓉躺在床上，惨笑道：“他给了我那门功法，帮我生出孩子，我就告诉他映蓉的秘密……如今我已将死，生子无望，纵有秘密，我又怎会告诉他？让他去害映雪？”
李澜却是一惊！
那门功法来自王曜海？
这岂不是说……他亦修炼了？否则怎会如此清楚？
转念一想倒也正常，天下炼气修士，谁不想筑基？王映蓉都有的功法，他又怎么可能没有？！
“夫君，你不要再练了……那功法会伤到你的。”
她看向李澜，终于真情流露。
但李心中却杀意炽热。
王映蓉这个贱人，都快要死了，居然还给他埋了一颗雷！
王曜海绝非易与之辈，等王映蓉一死，他定会把目光投向李澜。
因为李澜是为王映蓉送终之人，真有什么秘密，从王曜海角度来看，一定会告诉李澜！
另外，那门邪功逆炼之法也是来自王曜海，王曜海会让李澜活下去吗？杀李澜灭口，才是最佳选择！
不行，得提前想好应对之策！
他心中沉重，终日苦思，许久后，终于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进入书房，悄然写了一封信，字体娟秀，与王映蓉的字几无区别，同时，他还取了些王映蓉的血迹抹在边缘。
然后蜡封完好，用王映蓉的信戳留印！
做完此事，他微微放心。
“仍不保险，得将那邪功也炼上一炼，否则对方亦会生疑……”
李澜仔细感受此功，已察觉此功有几处艰难，一不小心，就会气血错乱。
“索性便来一个气血错乱……”
他心中发狠，已有计策！
……
一眨眼，王映蓉又在病房上拖了一年半！
族中亲故都来看过了，久病床前无孝子，在亲情淡薄的修仙家族更是如此，王家很多人，都已经觉得王映蓉的存在是个负担了。
而且，这些年来，青阳宗内的王映雪音信全无，当年她冲击筑基未成，族中很多人猜测，王映雪恐怕也泯然众人矣，帮不了王家了。
连续数月，再无一人来看望王映蓉！
唯有族长王曜海，始终派人送来疗伤灵药，不曾短缺。
这让李澜猜测，王曜海可能是知晓王映雪情况的，只不过，王映雪二次筑基乃是绝密，他不会让其他族人知晓！
看在王映雪份上，纵然被王映蓉欺骗，王耀海仍对王映蓉始终如一，表面功夫做得很到位。
但也能看出来，他也已经接受了王映蓉无法救活的事实，否则也不会只给药，不来看！
“我感觉我活不了多久了……”
病床上，王映蓉看着她床前的李澜，两行清泪无声落下，她喃喃道：
“夫君，我如果当初没有做那筑基大梦，该有多好？我真的好后悔，我该听映雪的话，和你好好过日子的……”
如今的王映蓉，已削瘦如柴，曾经那个光彩照人的美妇人消失不见了，头发都落了不少，变得十分丑陋！
“我就这么死了，连个孩子都没有……”
她痛哭着，而李澜却是轻轻上前，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夫人，不要乱想了，有我陪着你。”
“对了，映雪仙长的秘密是什么？可以告诉我吗？”
王映蓉凄凉一笑道：“我哪儿知晓她什么秘密？那是我为了生孩子，用来诓骗王曜海的。”
她说完，却是默然，似乎在追忆着什么，良久后道：“不对，秘密也是有的，她屁股上有个疤印，小时候我和她学狗狗打架玩儿，我咬的，哈哈，后来我们还约好，谁也不许把疤印去掉……”
她褪开袖子，手腕处果然亦有一排牙印，她笑着笑着，她忽然又哭了，大叫道：“映雪，映雪！”
李澜闻言，心中一沉，再也不犹豫，放在她背心的手掌灵力一吐！
王映蓉瞬间气血逆涌，剧烈地咳嗽起来，她咳得肺都要出来了，忽然喷出一口鲜血。
地板上，鲜血中，却有两条死去的蛊虫！
一条红毒蚯蚓，一条吸血虫……
她忽然间怔住了，她下意识地抬眼，看向李澜。
李澜神色如常，平静至极。
“此刻夫人还有气，取出来容易些。”
李澜只是轻轻道了一句，然后从血水中捡起蛊虫，丢进盒子里。
蛊虫死后留在她体内，若不取出来，万一有人查验尸体发现了呢？
虽然可能性很小，但李澜的原则是，做得干干净净。
“你……是你……”
王映蓉已有气无力，这一刻，她的眼中涌现无数的愤怒……
她明白了，她当初冲击气血关失败，是因为李澜。
她服下了不少灵药，仍旧无法活命，也是因为李澜！
“你竟……算计我……”
她眼中悲恸万分，在她最后这几年，几乎真正将李澜当成了夫君、依靠！
“我输了……我不是输给了人，而是输给了……魔鬼。”
她大大睁着眼睛，就这样死在了李澜的怀里。
一粒白色的米虫，从她鼻中飞出，然后没入李澜体内——正是岁月蛊子虫。
实际上，用不了多久，她就会自然死亡了，但那样一来，平白消耗许多气血，浪费了。
当她在王氏族人心中可以死去的时候，李澜就可以出手了结她的生命。
而且，他不过用灵力稍微激一下她的血气而已，无人能看出来动手痕迹。
李澜轻轻帮她合上了眼睛，放在床上，走了出来，平静地道：“柔儿，夫人死了。”
柔儿手中端着一盆水走过来，正准备给王映蓉梳洗，此刻闻言，微微一僵，手中水盆砸在了地上，她忽然跑了过来，紧紧抱住李澜。
她泪流满面，道：“她终于死了……她终于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