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往事故人
巴宁猛地冲上前，在街道上奔跑起来，不过十几秒就追上了一个戴着黑色兜帽，一米七左右身高的身影，扑上前锁喉。
黎教习的训练由此可见一斑，巴宁的爆发速度比一般成年人还要快，多次的营养资源倾斜下，这些孩子说是小牛犊子也没差。
那黑色兜帽人影一只手揣着怀里，嗓子里发出嗬嗬嘶哑声，剧烈挣扎着，左手手肘向后用力肘去，巴宁脸色顿时痉挛变化松开了控制，捂着肚子跌坐在地。
他没想到这人居然能一下子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
黑色兜帽人影兜帽人影抓住机会猛地向前冲去。
这个时候，柏道辉等人才追了上来，巴宁大叫道：
“道辉哥，快追上去！”
“明白。”
余音在风中飘荡，作为流浪子唯二开灵的成员，柏道辉双足亮着青光，精气强化足部，已是化作清风追了上去。
黑色兜帽人影还没有跑出十几米外，柏道辉就追到近前双膝一点令其跪地，抓住其手臂反手擒拿锁住，任由那人影如何挣扎也如铁铸般一动不动。
未曾修行的肉体凡胎，与哪怕仅仅是最低的开灵精气如丝，在诸多方面也有着巨大的不同。
为了避免在街道上引起太多关注，柏道辉将这人拖进了一旁的小巷。
林子安将巴宁扶起：“小宁没事吧，你是如何发现的？”
巴宁捂着肚子，龇牙咧嘴道：
“还好，就是这厮一瞬间爆发的力道居然不小，缓一会儿就好了。”
“这厮在街道上走路目光游离，总是落在不同行人身上，这与正常人行走神态是不同的，然后缓缓靠近咱们的桌子旁边，只要注意到，刻意痕迹太明显了，是个刚入行不久的小毛贼。”
“哎，我也有些退步了，没能第一时间注意到。”
巴宁说到自己曾经行业一下子就精神了，不知硬撑还是真的，表情舒缓不少。
一行人来到小巷里，这个破坏了他们聚餐的‘小毛贼’见跑不了，正絮絮叨叨说着。
“哎呀小的是猪油蒙了心，您看这夜黑风高的……”
“老爷您看看，我这浑身臭烘烘的，抓住我也是脏了你的手，一点吃的对您来说没几个钱，您就当赏给我了……不赏也成，把我当屁放了成不？”
柏道辉摇头：“这要看大哥的意思，我做不了主。”
“您大哥是谁啊……”
“是我，你叫……”
一连串脚步声逐渐清晰了，一道清澈声音突兀响起，然而，话说了半截却突兀停了下来，像是被什么硬生生止住。
林子安还有剩下三人来到小巷近前，正要问这‘小毛贼’姓名，可是看到其容貌，林子安愣住了。
这‘小毛贼’骨架高大与巴宁差不多，浑身枯瘦看不到几两肉，只有骨架撑起一身衣服，角落粗肿胀大一圈，裸露肌肤到处是结疤的鞭痕。
这个样貌，林子安见过的，那日杀进砖厂，诸多未成年孩童为周宇做童工，这个少年，还有一个肚子胀大被当做狗一般铁链栓起的少女，泥坑里草草掩埋的白骨……这一幕让他久久不能忘记，难以释怀，至今想起，仍然有无名怒火升起。
这少年看到林子安也是一愣，似乎与记忆中那一夜的那个黑色身影重合，旋即摒弃了这个可能性，当做自己眼花。
怎么可能呢，镇子通缉令上说了，恩人是什么归义军的，恐怕早就不在这里了。
林子安深吸一口气，问道：
“你叫什么，为什么要偷东西。”
“禀告大爷，小的叫李波，没东西吃就起了歹心，不上眼偷到了大爷身上，您能不能饶小的一命，打一顿放走了事如何？”
李波脸上讪笑着，说着就要往地上磕头。
但是，他没磕下去，林子安一只手拦住了他，沉默了两秒问道：
“你可是从柳村附近那个砖厂来的，那个铁链拴着的女孩可还活着，其他人怎么样了？”
“啊？”
其他四人顿时有些疑惑，那里是曾经抓捕困住他们的地方，大哥问一个小贼这问题干什么？
李波的讪笑止住了：“您从哪里知道的？”
一秒后，林子安默然道：
“看新闻报道有所知晓，有人攻破那里的砖厂，有许多未成年被困在那里，不知后续如何。”
“回答我的问题。”
“……”
李波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抿着嘴，不耐烦地道：
“还能咋样，贱草一样的命，我们这些普通人又没啥用……她饿了两天，求我帮她解脱，我照做了。”
“那些畜生！！呸！”
他吐出一口浓痰，恶狠狠道：
“就那样一枪死了，便宜他们了！”
说罢，李波脸上的怒色消失，他又恢复了那讨好，卑微的笑容。
“可以了嘛大爷，满足你的好奇心了，能饶了小的一命不？”
林子安沉默良久，轻叹。
“这样啊……”
其实那天晚上从四哥口吻上亦能推测出来，那些剩下的绝大多数没有灵根的孩子在砖厂消失后，恐怕每天都在为了生存发愁。
林子安并不后悔，不可能因为砖厂可能让那些孩子多活一段时日就不动手。
对里面的有些已经被虐待许久的孩子来说，恐怕还不如死了痛快。
林子安挥手，示意柏道辉松开。
李波活动筋骨，从地上爬起来，一步步倒退着，警惕地看着这些人，就要一步步退去，心里暗中窃喜。
这些人没有提到他偷走的食物，不管是忘了还是如何，等离开这些人视线外，他就拼了命逃跑，让这些人再也抓不到他。
就在李波快要退到巷子口时，那声音再度响起。
“站住。”
李波的身子一下子僵住了。
……
“大哥，我们为什么要给他们带食物？”柯元柏问道。
几人驾驶着‘云腾’朝着李波提供的地点靠近，柏道辉驾驭另一辆带着李波，方向盘塑料袋里挂着大量营养剂。
不止是她，流浪子四人都对林子安这行为非常不解，林子安收集每人提供了二十善功，购买了大量营养剂。
不得不说营养剂虽然味道差了点，但吃一小袋就能让人一日不用进食任何食物‘存活’。
根据李波所叙述，他们住的地方只有十几个孩子，他们买的这些东西足够这十几个人吃两天。
砖厂废弃后，那一百多在砖厂当劳工的一百多未成年就成了名副其实的‘荒野人’，居无定所，今日又因为铁背鸦群，为了躲避妖兽袭击啄食，就来到了距离常乐镇较近的废品场，几块铁皮捡起来搭建简陋的铁皮屋住下。
说是屋子，其实也就是几块铁皮互相叠加，拿块硬的东西中间撑起来就住下了。
两辆‘云腾’保持着匀速行驶，所有人都侧耳聆听着回答。
林子安想了想，决定说他们能看到理解的内容。
无论是流浪子，还是这些没有灵根流落荒野的孩子，大多都是些没有受过教育的孩子，对他们说什么善良…结帮助…他们是听不懂的，也理解不了。
即便是柏道辉，柯元柏，巴宁，尹兰四人，也只是因为自己的威望，林子安让他们为善不会迟疑，为恶滥杀同样如此。
“咳，因为他们有用。”
“道辉，咱们使用这种低买高卖的方式盈利，短期可行，但只要持续十天半个月，只要不是傻子，我们这种方式盈利就黄了。”
“所以，咱们要自己制造这些武器。”
“而寥寥数人的效率实在太低了，完全无法盈利，我们需要人，足够多的人，不止是李波他们，包括咱们帮内剩下那些流浪子，都是我的目标。”
“所以你们几个最近努力开灵，然后将经验传授给剩下的兄弟，不要藏私，拉到我们这边来，明白了吗？”
几个流浪子满头雾水看向彼此。
“听不懂……”
“制作法器很复杂，咱们能做到嘛？”
林子安安抚他们：“交给我，且看我安排。”
前半个小时，就在李波离开之际，林子安拦了下来。
李波是砖厂废弃后剩下的孩子之一，诸多孩子在荒野上逐渐分散，一百多人到现在也只剩下十多人，大家都在用不同的方式生存下来。
除去生病受伤难以活动的几个孩子，这些身体还健全的孩子每日就在城镇，荒野周边地区活动，寻找足够的食物，他今天比较倒霉，碰上了林子安几人。
然后林子安就提出了请求，主动提出帮助，购买了一大批营养剂。
另一辆‘云腾’上，原本有些坎坷不安的李波听到这个回答，反而镇定些许。
早说这个他就明白了嘛，眼前这个少年和之前砖厂那个老爷也差不多，就是要他们做苦工赚钱，这就没问题了。
这就没问题了。
原先说什么‘帮助提供食物’‘良心’什么的，吓了他一大跳。
他大声道：
“这位老爷，只要你愿意给我们提供食物，我们大家都能帮你干活，我在砖厂干活可是好手，一个人就能抱起两堆砖！”
“哈哈，好。”
大约十几分钟后，几人到了，在几间铁皮屋前停下。
这处废品场也是十几年前就荒废的，有价值的东西几乎都没了，连荒野客也鲜少光顾，叫做石马废品场。
“李哥回来了！”
这里没有任何光源，黑灯瞎火一片，听到外面传来动静，有几个孩子迅速从屋内冲了出来靠近。
接着，他们就看到了李波，还有提着塑料袋露出微笑的林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