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自有打算

陈振理直气壮说，“我妈还没到退休年龄，签什么退休材料。”

厂长觉得陈振是在装，上下打量他，“真不知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妈提前退休，把岗位让给你接班。”

陈振恍然，难怪一大早他妈说什么厂长给他腾位置，还好他妈没有把提前退休的手续办完，要不然他得内疚一辈子。

“你早说，原来是这样。”

“厂长，我不干了，我让我妈回来上班。”

厂长语重心长说，“其实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你可知道现在有多少回城知青没有工作？”

“不知道。”

“至少有五万。”

“哦！这么多。”

“所以说，你作为这个岗位的接班人，你应该感到庆幸！”

呵!岗位接班人就庆幸了？那我还是社会主义接班人呢！

“你老妈退休，你有新工作，这是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

“我妈才四十岁出头，那么早退休干什么好。不行！不行！这工作我不能接受！”

“我回去跟我妈说，让她明天回来上班，给您添麻烦了！”

跟厂长道别后，陈振近似乎冲出车间，离开国营纺织厂，马不停蹄赶回家。

没有的士，自行车也被骑回去，本来想坐公交车回去，但是半天没见一辆，只能硬着头皮走路回家。

夏日的温度浸湿他身上的“的确良”，让他不得在路边停下来，买一碗2分钱的大碗茶解渴。

接下来要干什么好？

做生意赚钱，万人敬仰，做演员走红，万丈光芒。

只是70年代末还没完全宣布改开，做生意容易被认定投机倒把。高考是恢复了，考上北影当演员，保不准演戏时假戏真做。去当导演，又担心情不自禁睡演员。去学校教书，那算了，别误人子弟……

一路走一路想，还是没有头绪。

前面是大名鼎鼎的中国歌剧院，再往前走就到了总政话剧团，这时陈振对于未来要走的路，有了一些思路。

看到总政话剧团，忽然想起龚雪，她就在这上班，但是这个时间的话，她大概去了长春电影厂。

记忆中她是只身前往长春电影厂，第一次主动请缨出演《祭红》这部电影，这是她第一次由话剧舞台转向电影屏幕前，并且转型很成功，在《祭红》这部电影中扮演女主角，一炮走红。

陈振心中有了想法！

写剧本！

70年代搞文学创作，待遇是很优渥的，写得好的，能做到千字15元，工厂的工资不过是一个月50元上下。

如果剧本被看中了，还会被邀请去电影厂改稿，改稿是另有补贴的，大概是2元一天。

作为21世纪的牛马，陈振的肚子什么不多故事多，看过的片子数不胜数，什么《坦克尼克号》、《这个手刹不太灵》、《夏洛特恼火》、《肖申克的赎身》……随便一部电影拿出来，都会震惊电影界。

只是这些电影放在70年代，有点不太合适，要写就写符合时代的，比如按照历史的轨迹，龚雪下一步要出演的电影《好事多磨》。

龚雪！

我来了！

回去的路上经过大栅栏新华书店，父亲陈新民不在店里，本来想薅点羊毛，无奈要自己掏腰包买纸笔。

回到家陈振累成狗，坐着椅子上大口大口喝水。

李凤梅从厨房走出来，看到满头大汗的陈振，差点想拿个锅铲丢过去。

“你这臭小子不在厂里上班，怎么跑回来了？”

“妈你怎么不跟我说你是提前退休。”

“我提前退休，你有工作，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

“你该不会是给厂长洗脑了吧，怎么你们俩讲的话一模一样。”

“你少嘴贫，说！为什么不上班？”

“你才四十岁出头，退休干嘛好呢，再说现在退休工资能有多少，说不准往后你还能当个小领导！”

“你小子怎么返城之后，变了一个人似的，这都哪里学来的乱七八糟的……”

陈振很清楚，按照历史轨迹，在不久的将来，很多工人会下岗，跑去下海。

也有很多人赶在下岗潮来临前，从企业调到单位，成功转型。

陈振不想耽误他妈的前程，不管李凤梅好说歹说，他坚决不同意，气的李凤梅想把他塞回肚子里去。

“晚上等你爸回来好好说你。”

陈振跑回房间，开始着手写《好事多磨》的剧本，对于前世是写小说的他来说，毫不费劲，就是有点废手。

没有电脑太难受了，脑子有思路写得慢，手跟不上脑子。

不知不觉写到了夜幕降临，这时他父亲陈新民也回来了，李凤梅喊他出去吃晚饭。

陈振收起稿纸，放进抽屉，开开心心上桌吃饭。

而李凤梅则被气得一副没有食欲的样子，没吃两口饭，便对着陈新民抱怨，“你得好好说说他，好端端的一个纺织厂的工作不做，整天呆家里无所事事，看到我都烦。”

陈新民长得白白胖胖，戴着一副眼镜，看上去有点像动漫《灌篮高手》里的安西教练，说话也很温柔，抬头望着陈振，“你为什么不去纺织厂上班？”

“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

“就是不想去，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也就是陈新民脾气好，要换做他妈李凤梅，早上去啪啪两大嘴巴子。

陈新民依然温柔以待，“你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

“我，我，我自有打算！”

一旁的李凤梅差点一口饭喷在陈振的脸上，“得了吧！你能有什么打算，工作这事由不得你，你必须得接我的班……”

“妈，你要再这样，我就去挑大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