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谈判
还没来得及回应，泽比的意识就再次沉入骨髓深处的星渊。
睁开眼的瞬间，泽比站在流淌的星河之上。亿万星尘在脚下奔涌，每粒光点都是凝固的叹息。
“罗盘必须由你保管。”
雅灵空灵的声音自头顶倾泻而下，泽比仰头望去，雅灵的虚影端坐在坍缩的星云王座。
这一次雅灵化身成了一位女性，她的长发是流动的极光，瞳孔里倒映着超新星爆发的余烬。
泽比碾碎脚底的星砂：“怕奎洛斯抢了你的神座？”
星瀑骤然沸腾，雅灵指尖轻点，泽比胸腔立刻爆开璀璨的裂痕。
剧痛如万千银针同时穿刺骨髓，他却笑得露出犬齿：“被我说中了？”
星河陷入死寂，雅灵的手指垂下，泽比身上的剧痛也随之消失。
雅灵虚影从王座飘落，足尖点过的星尘都化作灰白齑粉。
“星辉之神的神座只有一个。”
她袖口翻涌的星雾凝成奎洛斯的身影，“即使与主神奥瑞兹断开了联系，我也能感应到……星辉的权柄依旧留在星界。”
“如果你成功通过罗盘回到星界，我就可以重新拾起我的权柄。”
泽比盯着星雾幻象里的奎洛斯。满眼的无所谓，他对诸神的纷争可没有兴趣。
如果没有利益纠葛，比起一个喜怒无常的失落古神，他更愿意一个和蔼的老法师成为神明。
但如果自己的这位“租客”如此在意，那就意味着是时候谈谈条件了，泽比微笑着开口：
“我对谁成为星辉之神无所谓，让我办事就要给我相应的报酬。”
雅灵的长发突然暴长成星链捆住泽比：“贪得无厌！拥有了雅灵血脉还不知足！”
泽比不慌不忙：“或许我该去找奎洛斯，他应该很乐意与我合作。”
星链骤然崩碎成光雨，雅灵又一次发出妥协的叹息。
星海突然卷起漩涡，无数星辰开始逆向旋转，撕开漆黑的裂口。
裂空之中闪出一道耀眼金光，刺得泽比闭上双眼。
当泽比从刺目强光中恢复视觉时，发现一截断裂的长矛正悬浮在鼻尖前三寸。
矛尖闪耀的光芒灼穿星海中的黑暗，龟裂的矛身上，每个符文都在持续崩解重生，如同被囚禁的暴烈恒星。
“星辉之枪的碎片。”雅灵虚弱的声音传来，“注入了我的些许神力。”
雅灵的指尖抚过矛身龟裂的符文，液态星光顺着纹路渗入泽比掌心：“以血脉为引，星辉为鞘。”
雅灵虚化的面容浮现裂痕，星河随话语震荡，“念出真名时，它会撕裂现实降临，但每寸锋芒都要啜饮你的神血。”
泽比攥紧碎片的瞬间，星河深处传来玻璃碎裂的脆响，万千星辰化作流火坠向虚无。
雅灵的声音在崩塌中支离破碎：“记住...矛尖每闪耀一次...你的雅灵血脉就消耗一分......”
失落古神发出最后的警告：“不要浪费神器的力量。”
星辉震荡出竖琴般的清鸣，雅灵王座崩裂的星尘如碎钻坠入银河。
泽比仰头望向虚空中逐渐消散的神影：“我很满意这次的礼物，下次见面时，或许该给您带束星光玫瑰？”
雅灵长发翻涌的星河骤然凝滞。
“放心，我会助你重回神座。”泽比拍拍胸脯：“顺带一提，你的这个形象还挺漂亮。”
整片星域突然坍缩成针尖大小的光点，雅灵最后的冷哼混在星辰爆裂声中：“管好你的舌头......凡人。”
泽比意识回归躯壳的瞬间，唇角还噙着星砂的甜腥，他不动声色地蜷起手掌，皮肤下隐约浮出矛尖轮廓。
只要心念微动，神之器就会撕裂血肉降临。
“你脸色比地精胆汁还难看。”莱娜的圣徽擦过他手背，“需要圣光净化？”
“没事。”泽比轻轻推开女牧师的手，目光被从法袍中挣扎着钻出的年轻法师西里斯吸引。
西里斯的法袍下摆沾满泥浆，他艰难爬出法袍的束缚，却只是机械地转动着炸变形的占星仪。
齿轮卡住的吱呀声像极了他此刻滞涩的思维。
“老师是星辉之神的继承者，被主神奥瑞兹承认的准神……”
年轻法师喃喃自语，突然揪住格罗姆的兽皮腰带：
“你早看出来对不对？你闻到他身上有神明的气味对不对？”
兽人不耐烦甩开他的手，獠牙缝里挤出冷笑：“老子只闻到他靴底沾的狗屎味。”
艾尔温擦拭着渗血的尖耳，语气间带着几分不恭：“准神？在我看来远不如曾经的传奇冒险者有魅力。”
“启程吧。”
碎岩长剑劈开凝固的空气，泽比拎起浑浑噩噩的西里斯：“奎洛斯让你帮助我们，想必你很有本事。”
洛奇的断弦琴突然迸出个刺耳音符：“亲爱的西里斯，你老师对你所谓的大人物委托……”
提夫林猩红竖瞳裂成狡黠的缝，“结果是和那位创世主神奥瑞兹的交易……你还真是受老师信任……”
“老师没瞒着我！”西里斯突然暴起，法杖尖端炸开火星：
“老师说要确保罗盘回归永恒之网，这是创世神奥瑞兹亲自下达的……”
西里斯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奎洛斯并没有告诉他这些事情。
年轻法师突然揪住法袍领口的奎洛斯纹章，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布料撕裂的脆响惊飞了石缝里的蜥蜴，他盯着飘落的金线碎屑，突然觉得那繁复的星纹图案像极了囚笼的栅栏。
前方传来锁甲碰撞的清脆声响，泽比正把新购的磨刀石系在腰带上。女牧师莱娜的圣徽扫过冒险者徽章。
当格罗姆扛着豁口战斧踢飞挡路的空酒桶时，西里斯终于意识到——这支临时拼凑的队伍真要出发了。
“等等！”西里斯踉跄着起身，法袍下摆勾住生锈的城钉，“你们要把我丢在这......”
格罗姆回头咆哮：“老子最烦哭哭啼啼的软蛋！”
兽人战斧劈开晨雾：“要滚蛋趁早，别等进了山脉拖后腿！”
艾尔温经过西里斯的身边，银灰色的瞳孔倒映着年轻法师涨红的脸：
“想向老师证明自己就快点跟上。”
年轻法师最后瞥了眼城墙阴影，那里有他方才刻下的稚嫩咒文：“骗子老师去死”。
此刻那些字符正在晨光中消融，如同他摇摆不定的不安心情。
当泽比的碎岩剑鞘撞上他后腰催促时，西里斯突然疾跑两步，哭着跃入晨雾。
法袍残破的金线在雾气中拖曳，宛如挣脱茧房的蝶。
…………
在西里斯的哭喊中，几人离开黑岩镇，朝地精营地的方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