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途径寿春
“一为神人,二为真人,三为仙人,四为道人,五为圣人,六为贤人……”袁燿有些晕眩地倒在车與内,嘴边还念叨着太平经里的话,这些天他们也算是无聊透了,从孔孟荀董一直扯到黄老庄列,“都是荒谬之语!”
他有些愤恨地说道,然后又把头伸出了车厢外,望着沿途熟悉的荒凉场景,他知道自己离寿春不远了。
此番前往汝南说是北上,其实更接近于西行,按照袁燿所规划的路线,他们要从东城出发,往西返程,再坐船路过庐江,最终前往汝南平舆,此时刘辟、黄邵等黄巾渠帅就以此为中心盘踞在汝颍一带。
也就是说不经过寿春这个交通枢纽的话,他们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绕过的了,毕竟这接近一个郡的路程,光靠马的四条腿是完全不够用的。
那大概要多少路程呢?东晋伏滔《正淮论》曾言:“彼寿阳(寿春)者,南引荆汝之利,东连三吴之富;北接梁宋,平涂不过七日;西援陈许,水陆不出千里。”也就是说从寿春到梁宋(睢阳)一带都只需七日,那到平舆一带也不至于太遥远。虽然说伏滔的说法可能有些夸张,但起码还是有些道理的,按袁燿的初步计算,他们从寿春出发至多半月就能到达平舆。
如能在寿春中转自然不错,毕竟寿春物产丰富,能在途中得到给养,还能把从东城借来的一部分粮食安置在寿春,这样也算是向袁术、孙策证明了自己并非是个失信之人。
虽然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家世在其中起到头功,但你能说他的辛勤汗水没有发挥重要作用吗?对于这位久经考验的封建主义战士的所作所为,笔者只能说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当然,最让袁燿有些伤脑筋的是到了寿春要不要见袁术。
理论上来说袁术这时候应该也算是默许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又怕他突然变脸,毕竟去汝南这么路遥凶险的事情很难说他会答应啊。
“看来只能再找姊夫帮帮忙了。”
有他这个善意第三人在,可以替他分担不少压力。
“光远,你在想什么呢?快到寿春了!”诸葛瑾向袁燿说道。
“哦。”袁燿慢条斯理地回复道,然后看向了刘馥,“刘君可是第一次来寿春?”
“是,太史公言寿县‘受南北潮’,是天下南北之分界,不过吾却是第一次有幸到此。”刘馥笑道,“这一路过来能见到不少灾民流亡奔逃,唯独一到寿春地界,便只剩百姓安居乐业之景象,想来袁公治下寿县之民生甚好啊。”
“不过是底子厚,袁术祸不完罢了。”袁燿表面上仍然保持着体面的微笑,但实际上没人会想到他是在暗地里耻笑。
“寿春乃如今九江之基业,远比历阳这个名义上的治所要繁荣、重要,不得不好好治理啊。”袁燿回复道,“不过也正是因此,寿春一带之豪杰更加狡诈,情况更加复杂,不适合首先地开展屯田。”
刘馥轻微地点了点头,“这的确不虚,不过既然提及到此,那馥不得不问公子一事:为何是东城?”
为何?
袁燿愣了一会儿,然后对诸葛亮说道:“阿亮,我当时写的那份纸稿你还有吗?”
诸葛亮很快听明白了袁燿的意思,然后将那份写有九江、下邳两郡的各路豪强名字的纸稿取了出来,递给刘馥。
刘馥一接过那张纸,倒是有些感慨地说道:“东莱左伯纸。”
随后,他的关注点才转移到了纸件的内容上面,见到那一个个名字和名字后附带的备注,他不由得啧啧称奇。
“鲁肃,乐善好施,精通文武。”
“郭文,嚣张跋扈,不得民心。”
“戚砚,色厉内荏,小人见识。”
“妙级!原来公子对各路豪强之情形早就有了洞察。”刘馥大为赞赏道,“公子早有此物何不借我一观。”
袁燿听到这微微一笑,他总不能说他对刘馥其实还有一定提防之心吧,毕竟他依稀记得刘馥可是挖了两个袁术的部下跳槽去曹操那边了呢。不过后来二人倒是熟络了,他对刘馥也逐渐放下了戒心,可后面刘馥没问,他自己也没想起来啊!
东城成山般的文书就已经够让人头大了。
“哎呀,燿实在记性不好。不过刘君此时得观,也算为时不晚嘛。”袁燿尴尬一笑,“且此物大多是一些道听途说的传闻所编成,不过用以参考罢了。”(汉代真有参考这个词,见《汉书·息夫躬传》:“唯陛下观览古戒,反覆参考,无以先入之语为主。”)
“公子这是什么话,此物甚有价值啊。”
在这个交通手段匮乏的时代,信息都是各个领域、环节的重要因素,怎么能说不重要呢?而他大抵也能猜想到这纸稿是如何编成的,毕竟袁氏之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若一心要搜集情报也并不困难。
两人就这样接着围绕这一纸稿聊了一会儿,一直到天色渐晚,车與内的众人都有了些困意。
而此时他们的车队距离寿春也不过是几里之遥了。
“吁~”
袁甲轻轻勒住马儿,然后拉开帘子和袁燿密语了一会儿,袁燿便蹑手蹑脚地下了车與。
他和袁甲一路小跑了几百米,终于在一处隐密的灌丛旁见到了几位他一直在等候的高大文士。
“姊夫,我想死你了!”
“行了,你是想我嘛!”黄猗皱着眉头苦笑道,然后望了一眼他们车队后面的辎重粮草,“光远,你此行收获颇丰啊。”
“那还是得多谢有姊夫替我在内斡旋啊。对了,我父那边情况如何。”
黄猗听后神秘一笑,然后拿出一个行囊给袁燿,“袁公听闻此事后的确有些生气,不过如今也已看开了,此囊中有他私人印信,你可要好好看管,莫为贼人所窃!”
这爹可以啊!
袁燿当即大喜过望,然后接过了行囊。
“好了,你这些辎重就留在这吧,我待会儿便令人来取,你要的物资再另外换上便是,其余多出来的民夫也一并交给我处置即可。”
“行,那就劳烦姊夫了。”
“光远啊,此去汝南可要好好警惕,当心那蛾贼乱党,皆是嗜血之徒啊……”黄猗的脸色忽然变得凝重,“来!这东西你拿着。”
说罢,他取出一个吊坠,放在了袁燿的手心。
“这是袁公让我转交给你的器物,据说是你袁氏先祖于山东一带为官时当地道人所赠的护身之符,可驱除鬼神,去厄求福。”
“不是,怎么经学大家也信这套啊?”袁燿有些无语,“不过怎么是山东一带为官?应当是我五世祖袁安留下来的吧。”
想到这,他摊开手心,只见那护身符并不是什么玉佩之类的饰器,而是一块似乎由檀木所雕成的神符,符正中间用极其晦涩、扭曲的文字写着一个:
“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