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泡澡。
“这！？”
陈虎咽了唾沫，感到震惊，四十二两拿回去，家里至少一年不缺肉，吃了。
可……
陈虎突然想起刚入门时，柳林河的那番话。
“若没机缘，天赋平庸者四个月内，没可能突破皮关……”
卢水梁和陈虎相互对视一眼，在彼此的眼中，看到对未来的希望，好像在说我赌了，你呢？
“多谢，师兄。”*2
…………
朔风呼啸的傍晚，孙承宇和力工扛着四个足有四尺高的松木浴桶，跨入院门，浴桶里滚水激荡，泼洒在青石板上即刻腾起细碎水花。
三名杂役紧随其后，手里提着四个绿色的药罐，和三套衬衫。
当木桶轰然落地时，三名负责搬运的力工走开，紧随其后的杂役们配合着将药液倾入浴桶。
“这是……药浴？”，三人好奇围观。
“对，这是活血化瘀的方子。”
孙承宗伸手到木桶中试了试水温，说道：“是拿来给你们疗伤用的，泡上个两三回，你们身上的伤就基本全好了。”
“泡完后可能有点痒，但得忍住，不能去抓，要不然会起反作用。”
“今天这件事怪我，为了补偿你们三个，我专门在药浴中添加了一点治疗灵植。”
“这三件衣服，我临时叫人改的，可能有点不合身，师弟们将就着穿，等明天我再去定制三件好的。”
“多谢，孙师兄。”
李天明两人道了声谢，准备脱掉身上的旧衣，换上那一身新衣。
卢水梁却盯着水面浮沫迟疑道：“师兄方才说...那薛丁义分明是五十两档的。”
“为啥还要做这种事情？”
站在一旁与杂役说些什么的，蒋天佑听见这话，在脑海中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他呀，不过就是个富商之子，而且还在家中排第十四。”
“他爹可是个名副其实的种猪，就今年又纳了四房妾室，在他上面有十几位少爷小姐争宠。”
“哼，他这不上不下的若不狠些……”话音戛然而止，只余药汤翻滚的咕咚声在暮色中回荡。
“阿这！？”，三人被有钱人的世界震惊到，十几个子嗣这比猪圈的母猪还能生啊！
孙承宇试完水温后，说“好了，不闲聊这些了，时间也不早，现在天气冷，水温凉了就不舒服了。”
“我等一下再叫人拎点热水来，你们三人泡完药浴后就早点睡吧，明天还得练武呢。”
就在两位师兄要走时，李天明小跑向前，小声询问：“二位师兄，可否派遣一人去我家中，幼妹独自在家，我怕……”
“我等下，派人去你家中。”
“多谢，二位师兄！”
蒋天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没事，你我师兄弟一场，何必说这些？”
二位师兄离去房间，很快安静下来。
水声哗哗。
伤口被热水刺激，传来更加强烈的痛楚，但很快这股痛苦，就被热水中的药液缓解驱散。
三人泡在水中，头靠桶边，舒服感从尾骨传到喉间。
“吁~~~”
满鼻子都是那股浓郁药香，那种多年累积而成的清香味。
李天明将自己沉入赭红色的水中，后颈枕着温润桶边，紧绷着的肌肉迅速松软下来。
初浸时的刺痛如银针刺穴，转眼却化作春风化雨。
肩膀那处碗口大的青紫最先松动，仿佛有百十只蚂蚁衔着瘀血退潮，额角结痂处泛起瘙痒。
“到底是武馆手段……”，李天明望着自己身上淡去的血痕，木桶竟是寻常市集能买到的艾草、三七，但经过馆内方子炮制，竟真的能抵得上灵藕的治疗效果。
热气熏得眼睫凝珠，恍惚看见木桶内壁的水痕正蜿蜒成符，这哪是浴桶阿，分明是口熬煮武人的药瓮。
“天明，你究竟...怎么做到的？”，蒸腾的水雾里传来卢水梁迟疑的声音。
他显然已在温泉里酝酿多时，此刻终于把憋在喉咙里的疑问抛了出来。
这声发问像是点燃了引线，陈虎猛地从桶中直起腰板，“对啊！七个持械的泼皮！你该不会真想话本中一样获得武道传承？”
李天明掬起一捧温水泼在脸上，指缝间漏出的声音四平八稳：“无非是看准时机，手稳心定罢了。”
说得轻巧，喉结滚动，这谎撒得连自己都心虚。
真是装逼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原来如此。”，陈杰昌的应和声混着哗啦水响传来。
陈虎长叹一声，“难怪师兄说你根骨好，没想到这种事情你也有天赋。”
“明哥哥，你日后要是封侯拜相了，千万记得赏兄弟个看门差事！管饭就成。”
梁渠僵在池边，蒸腾的热气突然呛进肺管，他精心编织的十八套说辞还卡在喉头，对方却已顺着话头滑出三丈开外。
这情形好比蓄力已久的重拳砸在棉花堆里，反震得自己心口发闷。
果然，还是老乡人纯朴，纯朴点好啊。
梁渠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重新没入温热的药液中。
木桶边沿搭着的手臂被热气蒸得泛起绯色，几缕湿发贴在颈侧。
过去半个时辰，原本浓稠的红褐色药液逐渐转为清透的淡红。
按孙师兄先前的说法，此时药力已尽数化入肌理。
可这三人倒像是把浴桶当成了安乐窝，寻常百姓谁会用这般考究的柏木浴桶？
多是拿腌菜的粗陶缸凑合，哪有这般贴合腰背的弧度。
更别说外间朔风正紧，隔着棉布帘子都能听见瓦当上的呜咽声。
待到添过两回热水，三人竟足足泡了大半个时辰。
从水里起身时指腹都泡得发白起皱，偏生浑身暖意融融，连擦身时都不觉得冷。
待滚进床褥的刹那，陈虎突然一个激灵坐起，指尖捻着被角细细摩挲。
“你们摸摸看！”，陈虎声音都变了调，这被面下絮的竟是棉花！
大多数普通人家用的，都是芦苇的芦花，或是积累的柳絮，更有甚者用稻草填充。
月光透过窗纸洒在蓬松的被褥上，细小的棉絮在光晕中轻轻浮动。
陈虎和卢水梁怔怔望着这冬日里最奢侈的温软，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