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戳破脸面

赵广平问道：“这件事是谁让你干的？”

李月泉老实回答：“是我村里一个本家的兄弟。”

“叫什么？”

“李月汶。”

李月汶，赵广平认识，和程驰是酒肉兄弟，两人算是臭气相投。

以前赵广平和程驰混的时候，也和他一起吃过饭，喝过酒。

赵广平看了看何跃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李月泉，我同情你的遭遇，但是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轻飘飘的揭过去。”

话音落下，何跃生和李月泉两个人齐齐抬头。

何跃生皱着眉头劝说道：“广平兄弟，月泉他说的都是实话，家里条件真不好，日子过得也是真的不容易，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带你去他家里看看。”

“你以前不认识他，有些情况不了解。他和他妈到现在住的还是他爷爷那辈盖的老房子，真的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了。”

“他当年进厂的时候，瘦得跟个竹竿似的。知道他要当搬卸工，我第一想法就是拒绝，后来也是知道了他家的情况，才勉强留下来。咱都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互相体谅体谅。”

李月泉死咬着牙，眼里有些不甘心。

赵广平回道：“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不体谅这位小兄弟，是有别的考量。”

他伸手去拉李月泉，抬头对着何跃生说道：“那边好多人看着呢，这样子不好，先起来吧。”

何跃生回头，果然看到了远处路过的人往这里看。

给李月泉使了个眼神，让他起身。

“李月汶这人我听说过，他爸还是你们村里的会计是吧”，赵广平没有急着说偷砖的事情：“李月汶是个狠人，做事做人都狠，我见过他几次和外面的人打架，完全是不要命的打法。”

李月泉小声的应了一句：“他是家里的独苗苗，他爸生了五个女儿才生下了他一个男孩，出了什么事，都会护着，才养成了他那样子的性格。”

赵广平没有接话，自顾自的说道：“我之前听他说过，当初村里有来砖厂工作的名额，本来他家里是要留给他的，但是他嫌累，死活不去，才轮到村里其他人头上。”

“当初让你们家拿这个名额，是因为抢的人太多了，谁家都不能得罪，最后让你们家捡了漏，是这样吗？”

李月泉咬着下唇没说话，不过看神情，八九不离十。

“不过这工作当初也不是白给你们家的，每个月你发了工资，要拿出十块钱给他，对吧！”

李月汶说过，那十块钱是直接给到他手里的。

为了证实这件事，每个月砖厂发了工资的第二天，他就会请几个狐朋狗友吃饭。

赵广平曾经参加过两次这样的饭局，不过他不是被请的那个，他也是要交钱的，每次一块钱。

那样的饭局就是李月汶的炫耀场子，李月汶喝多了就会吹牛，把他做过的那些事拿出来说。

赵广平当时候就是听个乐呵，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能碰上苦主。

李月泉的脸色很难看，他浑身不得劲，站在赵广平跟前，好像是被扒光了衣服给人看了个彻底。

赵广平看着李月泉羞愤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的讥讽。

哪个男人没有自尊心。

穷，没办法，这个年代，大家的条件都不好，穷富的差距并不明显。

但是在村里被欺负成这样，绝对是人生一大耻辱。

赵广平本来是没想说这些的，但是他和何跃生这种既要又要的态度，实在是恶心到了他。

既然他们没想给他留面子，他也不用有什么顾忌。

反正这次合作之后，他就会离开砖厂，影响不到他。

何跃生之前也没有听过这些事，但是他站在李月泉的立场上，更多了几分对李月泉的同情。

他义愤填膺的说道：“这李月汶也太不是人了，别说是本家，就是一个村的，保不准往上数还是同一个祖宗呢，他这么做就不怕报应吗？”

李月泉诺诺的说道：“没办法，他有他爸罩着，想要在村里生活下去，就得听他的来。”

……

赵广平饶有兴致的看着两个人发泄情绪，没有插话。

等何跃生说完了，他才继续开口：“李月汶这次为了让你帮他，给你开出了什么条件？”

李月泉有些难以启齿。

犹豫再三后说道：“他说如果我能帮他干，以后每个月只用给他五块钱就行了。”

四舍五入，相当于李月泉每个月能多挣五块钱，于他而言，确实是一笔不错的买卖。

赵广平不评价李月泉的选择对与错，只是和他分析现在的情况：“你刚刚保证说以后不会再干了，你有没有考虑过，怎么和李月汶交代？”

刚刚李月泉求情的时候，赵广平还认为是一个大孝子，有点胆量和魄力。

但是这会儿再看，他觉得李月泉这个人，不行。

李月泉埋头看着地，一声都不应。

赵广平露出了一抹嘲讽的笑意，看向了何跃生：“你觉得他能逃得过李月汶的逼迫吗？”

何跃生张了张嘴，但是替李月泉解释的话始终没有说出口。

沉默片刻后，何跃生主动问起：“那你怎么想的？我能帮他一次，但是也不能不管这件事。”、

放任偷转贼横行，对何跃生是有害无益的。

这一次，何跃生和赵广平站在统一战线上了。

赵广平叹了一口气：“我能想到的，就是引蛇出洞，把这件事彻底清算到底。”

“偷砖是犯法的，如果能抓到现行，李月汶肯定是跑不了的，只要证据充足，让他进去蹲几年都是可以的。”

赵广平话只说了一半。

李月汶找了李月泉当内贼，事情爆发了，李月汶肯定会拉他下水。

李月泉如果选择实名举报，有何跃生的掩护，他能立个小功，厂里给他一份表扬，不过到时候李月汶家里知道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很有可能他们娘俩在村里会待不下去。

如果他选择忍气吞声，那最后的结果就是丢了这份工作，又或者，可能和上辈子一样，落个早逝的命运。

李月泉进退两难，不过赵广平此刻对他没有了同情，说这些，更多的是让何跃生做抉择。

“我的想法就是这样，你们自己选择，看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