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剑拔弩张的暗阁
张华的据理力争，眼看没有效果，只要用强了！
上！
这群校尉早就见不惯这群高高在上家伙，一听张华都发话了，立刻持戈带矛，冲向永宁寺，身后的平民也跟着起哄！
“这张大人的脾气比较刚硬，竟然敢挑战世家大族！”
“嗨！我看故意为之，这张大人与那群世家大族早就通了气，表面上大打出手，做做样子给我们看，实际上早已私下商量好了！”
“我看不然，这五兵校尉都出动了，看来是要动真格了！”
……
砰！
永宁寺的大门被撞开！
浮屠塔在晨光照耀下，中投下巨大阴影。
张华站在九层木塔之下，仿佛听到了远在北邙山下流民传来的呼救声，喉头泛起铁锈般的血腥气。
束手无策的贾模早已吩咐韩寿去通知人了！
“张茂先！你会后悔的！”
张华没有理睬贾模，继续调度，“屯田部与左民部，清点粮食！五兵部，搬！”
“尚书令，这些粮食都要生虫了！“
随行的仓曹掾举起火把，橘色光晕里可见粟米堆上蠕动的黑点。
张华一听，立刻赶过去，只见那稻谷早已填满仓库，些许粟米随意散落在地上！
张华想起了在东宫暖阁里，太子递给他的粟米饼。
伸手捻起几粒，米壳在指腹裂开，爬出细如发丝的白虫。
“可恨！宁愿把这些米堆积在这里生虫，也不愿意施舍给流民吗？”
随行的仓曹掾，用嘴舔着笔尖，详细地记录着那数目，眼角亦噙着眼泪。
“这些粮食！全部都搬到白马寺，五兵校尉，你带几个人去北邙山通知那群难民，朝廷要在城西的白马寺放粮，屯田尚书，你带着人，好好记录搜索这座佛寺，把所有的粮食都给我找出来！”
贾模只看得咬牙切齿，
“张华，你知道你得罪的可不是贾家那么简单，你得罪的可是整个洛阳的世家大族，你一个寒门出身的庶族，能做到尚书令莫大的机遇了，如今，你要挑战这国家的根基吗？”
张华冷冷一笑，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人出生有贵贱，品行却没有，只有善恶！尔等出生世家大族，享尽了荣华富贵，却不知道那群颠沛流离的人早已掘鼠而食！”
随即张华吩咐，“去白马寺外支起十口铁锅施粥！这些粮食，能够流民维持一阵子了！之后再安排他们的去处，至少先解决他们的肚子！”
贾模继续冷嘲热讽：
“治标不治本，那群流民就是一个个无底洞，永远都填不满的！他们如同茅厕的蛆一般，又臭又多；张华，你不要站错队了！”
“与你无关！”
就在此时，张华几个部下来报，那浮屠底下还有一暗门，里面还有人念经呢，张华思索一番，厉声一喝：“砸开！”
贾模脸色惊变，“张华，那是王氏家族的礼佛之所，闲杂人等不能进入！”
“砸开！”
地宫深处的诵经声忽然停了，鎏金铜门轰然洞开！
张华与尚书台等人，一入室内，立刻被眼前的景象给吓傻了！
这哪里是粮仓？简直就是天堂！
不仅是粮食堆满了架子，而且见到了各种稀奇的古玉，以及亘古未见器皿！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一群沙坨，赤裸着上半身，浑身涂满金黄色，个个盘腿在莲花座位上，一脸安静地盯着众人！
“我看谁敢？”
那声音带着急促和愤怒！
众人纷纷回头，只见一个披着紫貂大氅快步而来，其腰间玉銙撞出了清越声响。
“张茂先好大的胆子？“
白面净皮的男子抚摸着门环上的狻猊浮雕，“这永宁寺的粮，可是要供奉佛骨舍利的。“
张华一见这人，心里泛起了嘀咕，“终于来了！”
贾模像是遇见救世主一般，立刻来到那人面前诉苦！
“国舅爷，您终于来了，再不来，这张华就要这永宁寺拆了！”
原来那人便是王恺，乃当朝国舅，是已故太后的弟弟，当朝皇帝司马炎的舅舅！
“废物！”王恺瞥了一眼贾模，“你没有告诉张华，这里是谁的地盘吗？”
“国舅，说了，都没用！这张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非要搬运永宁寺的粮食，不管我怎么言明利害关系，都没有用！”
王恺褪掉紫貂大氅，搂着宽大的袖子，指着张华的鼻子：
“张华，你的胆子挺肥的，连永宁寺的东西你都敢动？”
与王恺一起来的还有一群甲士，他们手持长矛，立在寺内与室外，俨然一副备战之态！
张华突然向前一步，绯色官袍扫过积尘的地砖，
“佛说众生平等，难道舍利子比活人更金贵？“他指向地宫深处，二十丈深的窖井里，粟米堆积如山，霉变的酸腐气混着龙涎香，熏得人几欲作呕。
“张华，人生来注定不平等，有的要在这世间受苦，而有的则是来享福的，因果轮回，自有天定？而你的宿命就是为世家大族擦屁股的！”
王恺说罢，甲士们们齐齐拔刀，寒光映着壁龛里的菩萨低眉！
场面顿时剑拔弩张！
尚书部的人也拔出刀，只等张华一声令下！
张华突然想起曹魏之时的那些流民，一个个瘦骨嶙峋，也想起了陈胜的那句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难道今天不流血，就办不成了吗？”
贾模适时劝阻：
“张华，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不要再触犯了禁忌，有些东西是不能碰的！”
张华盯着身后的尚书部之人，有的坚毅，有的胆怯，表情不一；但是，都在看张华的命令！
张华知道，这王家不仅是皇亲国戚，也是这个世家大族的重要组织，他们虽然各自有自己的矛盾，但是面对外人挑战他们的权威之时，他们将会抱团取暖。
这个组织联合起来，甚至可以更改皇帝，颠覆整个王朝！
张华陷入了犹豫之中，即便是他，也不能把这群人的性命抛之不顾！
王恺见威慑有了效果，轻蔑地看向张华。
“张大人，还不带你的狗滚吗？还要本国舅请你吗？”
而就在张华束手无策之时，
“圣旨到——“
浑厚的通传声刺破地宫的死寂。
张华愕然回头，只见东宫卫率孟观捧着明黄卷轴疾步而来。
更令人心惊的是其身后的那道身影：痴肥的太子歪戴通天冠，嘴角还挂着糖渍，眼神却似淬火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