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幽冥余烬
石坚咬破舌尖喷出精血，指尖在虚空划出燃烧的符咒：“乾坤震艮，八卦归位！”
八根盘龙木桩从土中轰然升起，每根桩身都浮现出流转的雷纹。
石坚双臂张开，周身法力与先天八卦阵共鸣，空中八卦阵图骤然逆转，雷电与黑雾在阵眼处剧烈碰撞，形成旋转的阴阳双鱼。
“震为雷，巽为风！”石坚厉喝，左手掐决直指天穹。东北方巽位突然卷起黑色龙卷，将漫天黑雾吸入阴阳双鱼。
西南方震位雷光炸响，一条紫鳞雷蛟破云而出，蛟身所过之处，阴兵鬼手皆化作飞灰。
宁寿生见状，挥动骨爪想要撕裂阵法，却见八根木桩同时迸发出刺目雷光，雷纹顺着地面纹路蔓延成八卦牢笼。
“没用的！本王的鬼气早已浸透这片土地，就算你用阵法……”鬼王话音未落，阵法中央阴阳双鱼突然炸开，漩涡中一道水桶粗的雷柱轰然贯入阵中，将它的鬼体死死钉在地上。
“错了。”石坚脚步踉跄，道袍下的伤口渗出黑血，“你虽将这片土地炼成了阴森鬼蜮，但雷电乃是阴阳之机——”
说着，石坚突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烙印的八卦图案，“看清楚，这是你亲手为自己铸造的雷池！”
八卦图骤然亮起，阵眼处浮现出宁寿生的鬼气。石坚双掌拍向阵眼，雷柱突然分叉成八道，沿着八卦方位钻入地下。
整座乱坟岗剧烈震颤，地缝中喷涌出幽绿冥火，与雷纹交织成新的太极图案。
“以你之骨，铸我雷炉！”石坚厉啸，右手捏着法诀，七窍流出黑血却狂笑不止，“阴冥之火遇雷则焚，千年鬼气遇阳则散！”
冥火与雷电在鬼王脚下炸开，宁寿生的鬼体被烧得滋滋作响。此时，它才惊恐地发现，自己的鬼气正顺着八卦纹路涌入石坚体内。“你……你疯了？”
“疯的是你。”石坚的瞳孔泛起雷光，“我早已将盘龙木埋入阵眼，你的每道鬼气都在喂养阵法。现在——”他猛然抬头，“坎离交媾，震雷归一，赦！”
紫色雷柱轰然贯入宁寿生眉心，其鬼体如被钉在砧板上的活鱼般扭曲挣扎。
“以身为炉，以血为薪……你想与本王同归于尽吗？”宁寿生嘶吼声中带着恐惧，鬼气凝聚的利爪在雷光中化作齑粉。
苏念驾驭祥云从空中落下，“鬼王阁下误会了，我们只是想将阁下打入聻境！”
“苏先生，本王投降！本王麾下还有十万兵马，愿听先生号令！”宁寿生见苏念落下，瞳孔骤缩，慌忙开口求饶。
苏念神色冷峻，沉声道：“十万兵马？阁下还是自己留着到聻境称王吧！”言罢，胸膛极速起伏，口中一道“哈”音发出，吐出一团黄气打向宁寿生。
黄气中空中骤然膨胀，化作十丈黄云将鬼王笼罩。宁寿生鬼体瞬间被灼出蜂窝状裂痕。焦黑皮肤如被泼油的纸般剥落，露出下方蠕动的灰白雾状心脏。
“吾本可掌九幽，踏破地府......却毁于尔等蝼蚁之手！我不甘心……”
黄云裹着冥火与雷芒疯狂灼烧，宁寿生的鬼体缓缓蒸腾成一股灰雾，独留那团灰白心脏落在地上。看到鬼王躯体彻底消散，石坚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灰白心脏在焦土上跳动，每一下都发出金玉相击的清鸣。苏念刚要靠近，却见心脏表面突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纹路，如活物般游动。
苏念见状抽出腰间浮尘，作势欲要将其打碎。“等等！”石坚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这是鬼王的命魂结晶，蕴含千年幽冥之气，若能炼化——”
话音未落，刚跑到近前的千鹤大喊着扑向心脏，手中沾染无心血液的桃木剑狠狠刺去。“妖孽，受死……”
灰白心脏被桃木剑刺中彻底碎裂，化作无数幽蓝星芒飘散空中。“你……”石坚见状，原本苍白的脸色气的通红，两眼一黑彻底失去意识。
“大师兄，你怎么了？”千鹤听到扑通一声，转头见石坚晕倒在地，慌忙上前将石坚抱在怀中。
见到石坚浑身伤口，千鹤不禁感慨道：“唉，没想到大师兄为杀鬼王，竟然做出如此牺牲，现在人都累晕过去了！”
苏念神色尴尬，低声道：“额……千鹤道长，他好像是被你气晕过去的！”
“嗯？”千鹤闻言一愣，停下检查石坚身上的伤口。苏念面色古怪地解释道：
“这颗心脏可能是某种天材地宝，石坚道长刚刚还让我不要摧毁，然后你就……”
闻言，千鹤面色煞白，抱着石坚的双手，都有些微微颤抖。
沉思片刻，千鹤颤巍巍将石坚放到地上，起身拱手，肃然道：“苏念道友，我需即刻返回荒荧山，支援宗门同道。如今大师兄身受重伤，麻烦道友将他带回文县静养！”
言罢，不等苏念反应，拔腿就往乱坟岗外的临时营帐跑去。刚走到近前的无心，疑惑道：“出了什么事吗？怎么千鹤道长走的这般急？”
苏念闻言，神色尴尬，说道：“可能千鹤道长是担心荒荧山的局势吧！”
说着，打量一番遍地焦土的乱坟岗，继续道：“我们也回文县，石坚道长身受重伤，需要赶紧找人医治！”无心点了点头，上前帮忙搀扶起石坚往乱坟岗外走去。
众人走后，乱葬岗重归死寂。焦黑的土地皲裂如蛛网，暴露出半掩的白骨，夜风掠过碑林残垣，带起零星磷火。
鬼王心脏破碎处，飞出一道幽蓝光影，在空中飘荡一圈，没入一具骷髅颅骨的眼窝中。枯骨在腐土中诡异地颤动，肋骨缝隙间渗出丝缕青烟，隐隐凝聚成模糊的人形。
月光倾洒的乱坟岗，白骨指尖扒开腐土，关节处发出磔磔轻响，缓缓直起佝偻的脊骨，眼窝处幽蓝鬼火闪烁，望向众人离去的方向。
此时，文县外不远的山林，苏念背着石坚在荆棘丛中艰难穿行。道袍下摆被枯枝划破，沾着腐叶腥气。两侧古柏森然矗立，夜风裹着腐土气息扑面而来。
无心举着火把在前引路，腰间青铜剑仍在微微震颤，“前面就是文县驿站了。”无心突然驻足，右手紧紧握在剑柄上，“但我好像闻到了鬼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