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想不想射点什么？
第二天。
湿热的风在院子里翻卷，又倒灌进破败的屋子里。
陈言醒来，掀开又潮又脏的被子，呆呆坐在床上梳理起脑海中的思绪。
虽然饿，却还远不如刚过来的时候，也比不上练出第一缕气血的那晚……
前几天就像是一场大梦，一场急促却又如此真实的梦。
【命主：陈言】
【命格：大器晚成】
【命元：八十四】
【词条：老当益壮，羿射九日】
【技艺：箭术（入门），大乾八桩功（入门）】
面板并不复杂，却每一个词都是一个惊险又刺激的故事……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这还是陈言第一次真正有时间静下心来梳理。
此前为乞活一刻也不敢停歇，现在……
算是过去了一半吧。
徐正豪说不是他的错，说柴总旗好说话，说带好酒去赔罪。
荀适说柴总旗从来便不想管他那不成器，整天就知道吃喝嫖赌的弟弟。
古承说都是和他一样，是一群削尖了脑袋想要往上多爬一点的家伙，有了震慑之后就成不了气候。
但毕竟是他弟弟。
不过陈言也不是那杞人忧天的人，至少现在柴总旗还没回来，徐正豪说了要为他说清……
虽然他想要忧心也没有多少办法。
重新将目光聚焦在面板上，两个词条他随意一眼便已经掠过。
那固然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可十年一词条……
却也正因为这样他此前选择的时候才谨之慎之。
若是要论提升，还得放在技艺上来……
而技艺，就像是一个徐徐展开的大宝库。
他如今拥有两门入门技艺，一个是箭术，一个是桩功。
枪法既然已经被铭刻下来便也就不远……
对，铭刻。
就像当初徐正豪带他走了一遍桩功，尽管他是被扶着走的但毕竟是完成了这个过程。
下一次他就像是有了河床的溪流，顺着流淌就是了。
这也是昨天他拼死练到最后也要将那一遍学完的原因。
和之前箭术入门之后那【全神贯注，箭出惊风】一样，桩功的效用【神完气足，虎啸龙咆】的两个词，一个是对内的修行加持，一个是对外的威力显化。
箭出惊风是这样，虎啸龙咆亦是如此……
不对，虎啸龙咆的效果应当远不止于此！
昨日古承的样貌他也看见了。
试想，当在战场上有人与你殊死相搏的时候，他一拳砸在你的身上。
而后没能等来你的惨叫，等来的却是震慑心神的虎啸龙咆……
那一瞬间，是致命的。
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此时陈言那一点气血实在太过浅薄。
就连虎啸的效果的显化都难以完全，活像是小猫咪在撒娇，就更别提那“龙咆”了。
不过有入门级的桩功在这应当也只是时间问题。
当然，现在的首要任务……
抬起头，破败的床旁边就是那杆大枪。
一旁低矮的柱子上挂着大善和箭袋，可是大善那五十斤的体重加上沉沉的重箭却几乎要将那柱子拉垮下来……
陈言收拢思绪想要站起身来去拿枪，却只是一步就踉踉跄跄差点站不稳。
“饿……”
剧烈的饥饿从身体里发出嘶吼。
昨天就吃了早上在酒楼的那一顿，而后便先是以命拉弓，再用命学枪……
也是到这时候陈言才想起来，自己的首要任务是吃。
就算有了面板，他这身子依旧是血肉做的，更何况是在经历了这么大的消耗之后。
只是……
他摸了摸怀里那几粒碎银子，以他现在的饭量或许这些连一顿都不够的。
这样想着的时候忽而听见院子里有人压低声音在说话，像是马五……
他也不去拿枪了，晃着身子推开破门。
马五其实声音挺小，也几乎站在了大门处，可现在的陈言毕竟有了气血，听力有所回升。
此时的他依旧是那矮小佝偻的模样，不一样的是手里拿着个墨斗正杵着腰杆，正在和他儿子争吵着些什么。
见到陈言出来……
马五还好，但他儿子马贵那笑容立马就堆起，而后热情地迎了上来。
“陈言爷爷，您醒啦！”
“我就说让我爹声音小点，不要打扰了您休息，可你也知道他这人性子就是这样……”
陈言摆摆手，只是疑惑。
“你们在争些什么？”
马贵倒也不遮掩，或者说他巴之不得陈言问呢。
见他从身后拿出别着的矩尺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马五曾经是木匠，帮人盖房子的那种，后来上了年纪之后手艺传给了他儿子马贵，自己在家里弄点小板凳桌子什么的拿去卖。
其实他一家，在这一带算是过得好的了。
所以虽然是邻居，马五的儿子和儿媳妇对陈言的态度却是一致的。
尖酸刻薄，嫌弃无比。
平日里从来便没给过陈言好脸。
可是今天却主动来丈量他这破屋，在准备他盖新房规划……
原因还能是什么？
陈言目光越过他，终于看到门口一长队的人，手里大大小小拿着东西。
是喽，身份不一样喽。
他以前是一条路边随便便会死去的老狗，现在是整个县有数的武卒……
且还是徐正豪手里的，没选卒的武卒。
这世上每一个都精明得很。
马贵一家，矮脚老四，还有那些想要用他的人头去换取柴总旗欢心的人，以及一遍又一遍去选锋的古承……
所有人都知道，乱世要来了。
每多往上一点，就多拥有一点选择的余地，也就多一分活下来的希望。
但面前这些……
他一个都不准备接。
选卒无非是两条路，要么选强的，要么选送礼的。
但陈言注定了是要直奔战场的，不然荒废的不只是【羿射九日】……
他现在已经八十四了，寿元问题他不得不去考虑。
不破四关，不成武者，这八十四的寿元永远是岌岌可危的，说不定哪天眼睛闭上就再也睁不开。
而送礼的都是那些想要抱住大腿往后方乘凉的，道不同。
选一些关键时候帮得上忙的才是。
却又看着那些人手里提的腊肉和银子，实在饿得慌……
正想着呢，抬起头便看到一大箩筐大白馒头闯进视线。
紧接着一个书生模样的人走进门来。
“陈老，醒了的话……”
“想不想射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