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好多鬼都在等你
王玉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变化，腰腹处伤口开始愈合，心脏开始跳动，体温恢复正常。
她刚出门的时候其实还是有心跳的，只不过自从她把那个玉牌掏出来后，她就没有了。
玉牌现在还在她的口袋里，王玉摸了摸，确认它没有发生任何诡异的变化。
王戈还半蹲在那里，看着远方的“坟头”沉思。
“怎么出去？”
王玉站起身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棉花，问道。
“跟他们一样。”
王戈指过去，王玉顺着看过去，只看见一片坟墓。
“活埋吗？我憋不住气。”
“？”
王戈诧异的看过来，“你眼里都是什么东西？我说的是走过去，跳进那个洞里。”
“哪有洞，那不是一堆坟吗？”
“……”
“先闭眼吧，看到的不一样，闭眼后总一样吧。”
王玉听话的闭上眼，然后伸手去拉王戈。
王戈把袖子递过去，让她拉住后，也闭上眼睛。
相对安静了几分钟，双方都感觉对方先动了。
凭借着之间唯一的一点信任，他们抬脚跟着走。
一直直走，没有停顿，没有拐弯，一直走到一堵墙前。
撞了墙，两人同时睁开眼，同时阴阳。
“你选的方向怪好的。”
“你挺会走的。”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住了。
“不是你领的路吗？”*2
“不是我们？”
“还有谁？”
“要么错觉要么鬼，不撞南墙你心不甘。”
“啧，你也撞墙了。”
“王小胜你闭嘴。”
王玉伸手去推面前的墙，没碰到什么东西，手直接穿过去了。
明明刚才被撞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怎么现在倒是能过了？
“还真是奇了怪了。”
……
孔梦迟从一进门开始，就莫名出现在孤儿院后院的空地上。
一个人也看不见，一句话也不敢说，也不知道王玉在哪。
杜文是从天而降的，准确来说是翻墙过来的。
没有一句解释，他一来就站在院中间，沉默的装着哑巴。
孔梦迟看了看杜文，还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清楚王玉，但她不清楚杜文。
王玉不在，她和杜文这只鬼待一块，心里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杜文一直站在原地，一直是那个姿势，半个小时了也见他没动过，像个木桩一样。
直到天彻底黑了下来，杜文方才走了两步，走到孔梦迟身边。
吓得孔梦迟险些应激一跳三里地，她这人很怕鬼，但为了不让杜文反感，强忍着没动。
只是抖着手畏畏缩缩的站在原地，生怕杜文一个不顺心给她生撕了。
这一刻，孔梦迟无比怀念那个愿意站在中间，将她和鬼隔开的王玉。
孤儿院的灯骤然亮起，如多米诺牌般层层递进，后院也被照的宛若白天。
各种孩童的嬉笑声从角落里响起，他们穿着破旧的衣裳，青白瘦弱的小脸上挂着愉悦的笑容。
孔梦迟被他们看着，那些目光明明只是好奇的打量，她却分明的感受到了扒皮挠心般的疼痛。
这股痛，似乎贯穿了整个灵魂。
无法抗拒。
为首的那个女孩莫约七八岁，穿着白色长裙，散着头发。
她看着孔梦迟，问道：“你是谁？”
“你也是孤儿院的人吗？”
杜文将孔梦迟护在保护圈里，替她回答这个问题。
“她不是。”
“那你们为什么在这里？这不是你们该待的地方。”
女孩并没有生气，只是指着他们站的地方，说道：“我一会要报仇，你们要是在这里，会波及到你们的。”
“我在等人。”
“你不用等了。被那个老太婆拉进去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女孩开始冷脸，抬手就要拉开鬼域。
杜文施法打断她，语气依旧淡淡的，说不上多客气。
“如果你现在开鬼域，我保证谁也活不下来。”
“你等的人本来就活不了，我直接把罪魁祸首拉过来怎么报仇了？”
女孩声音冷的惊人，她的白裙泛出血花，没一会就红了一片。
杜文没有理睬，只是一味的阻拦。
拦到最后，女孩泄了气，白裙重新恢复洁净。
她看了一眼杜文后，说道：“我打不过你。”
“但你一个半步鬼王，有这个实力，竟然会护着人类。”
“明明就是被人害死，满身怨气才成的鬼。”
“简直和那玩意一样想不通。”
女孩说完，拉着几个比她小的孩子去一边看着他们了。
“可可姐，我感觉他们不像坏人。”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女孩偷偷摸摸的说道，“那个姐姐身上，有很安全的气味。”
“能有我安全吗？小朵”
可可反问道。
小朵想了一下，好像还真有，不过她没说出来，只是摇了摇头。
“记住，永远不要对人类产生好感。”
可可严肃着一张脸，对着几个小孩子教导道：“我们都是人害的，如果再一次信任他们，只会死的更惨。”
看着几位弟弟妹妹们乖巧点头，可可勉强放了一点心。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杜文忽然退后两步，下一秒，王玉满身血迹的出现在杜文原来站着的地方。
王戈紧随其后的出现在她旁边。
两人身上都血淋淋的，王玉身上甚至还有肉沫。
“王玉！你没事吧？”
孔梦迟刚想扑过去，但看到她一身的血，有些迟疑。
“活着。”
王玉嘿嘿一笑，给了孔梦迟一个大大的拥抱，给她也分了一点血在身上。
孔梦迟担忧的心瞬间碎了一地，她推开王玉，差点炸锅。
“王玉！！”
王玉装听不见，转身又看见杜文身上怪干净的，手顿时痒了，悄悄摸摸的打算给他也印个章。
王戈拦住她，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纸放在她手里，“擦擦，一时半会也洗不上。”
“行吧行吧。”
王玉擦手，然后发现她手上的血早就干了。
“我说我手上的血怎么没印纸上。”
王戈后知后觉，“要不，抠干净。”
行吧，抠抠也行。
王玉从善如流的开始扣手。
但抠着抠着，她忽然感觉到背后一凉。
“姐姐？”
一声姐姐，给王玉整成应激反应了，她下意识扭头看过去。
一眨眼便看见那孩子埋头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然后抬起一张委屈的小脸，眼泪不值钱的掉着。
“姐姐，阿远好想你。”
王玉看着这张脸，余光又瞥见了王戈嫌弃的表情。
她原本打算推开的手悄悄的换了个动作，轻柔的将阿远脸上的泪珠抹去。
记忆里的阿远，是这群早逝的孩子里面最大的，也是最黏王玉的孩子。
以前与王玉分开久了，一见到她就哭，但不需要她安慰，只是抱一会就好。
小的时候，比阿远大一点的王戈就烦过他，长大后王戈也烦，现在似乎更烦了。
与王玉不同的是，王戈向来不喜欢小孩子。
顶着王戈杀鬼的表情，阿远又哽咽一会，才肯松开手，眼巴巴的看着王玉。
小朵和平平两个小家伙也围了过来，小朵依旧天真，平平依旧腼腆。
似乎他们死亡后，性格一点都没有变。
等可可报完仇回来，看到这一幕彻底傻眼了。
眼看着弟弟妹妹们围在人类身边献殷勤，她就生出一股无名火。
再看一眼，可可的火灭了，紧接着就是不可置信。
“王玉！你还活着？！”
王玉闻声抬头，看见是熟悉的朋友，才笑嘻嘻的回道：“要不然我现在死了陪你。”
“你怎么活着呢，我死之前听见，他们下一个目标是你……”
可可顿时有些羞愧，她之前竟然还想过强开鬼域。
如果鬼域真的让她强开了，那她岂不是把王玉害死了？
“我吗？”
王玉想了想，可可走的那年她也才十岁，那时候确实有几个人打算领养她。
但到最后，那些人又忽然都不要她了，纷纷换了其他孩子。
也是从那天开始，王玉就不受所有大人喜欢了。
“管他呢，我不活的好好的嘛。来，可可，抱一个。”
王玉越过那些孩子，走到可可面前轻轻的抱了她一下。
“我……王玉，你最好活一辈子。”
“可我这人天生反骨。”
可可沉着一张脸将她推开，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王玉正望着，下一秒，她感觉衣角被人拽了一下。
小朵正眨巴着眼看她。
“玉姐姐，我们以后就不在这啦，可可姐要带我们去一个新的地方。”
“玉姐姐要来吗？”
王玉摸了摸她的头，“当然不来啊，姐姐还要去炸学校呢，去不了。”
“？”
呆呆的小朵被平平带走了，平平回头看看王玉，腼腆的笑了笑。
真正走的时候，阿远哭着跟王玉告别，哭的稀里哗啦，最后被黑着脸的可可强行拉走了。
王玉站在后院，看着他们离开。
等他们走完，她才回头看孔梦迟，“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