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苦慧
沈青山看着发愣的谢安然，手指轻动，一缕清风牵引送入谢安然脑海。
“既然相见便是缘分，我送你一场机缘。”
谢安然此刻只觉春风拂面，天地豁达如同直面大道，登天之路茅塞顿开。
“三步涅槃随时可入。”
谢安然平复自身气息，待要行礼感谢，却发现那书生模样的前辈高人早已消失不见。
远处荒山，一座古亭随风雨显现，佛衣老僧坐在亭中。
“沈公子你动静闹出来的可不小啊，极天之南青灯寺都收到消息了。”
老僧身子未动，却发现了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的沈青山。
“苦慧大师，许久未见近来可还安好。”
沈青山很自然的落座，两人相对而坐，中间隔着一个石桌，一盘未下完的棋摆在那。
“还下吗。”
苦慧的声音苍老平淡如水，一双浑浊的眸子盯着沈青山。
“下。”
沈青山也抬起了头，与苦慧对视，良久苦慧突然笑了一声。
“这天规定人族不能活过百岁，却生出了你我这两个怪胎，但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苦慧轻轻一点棋盘，一朵灰莲刹那间绽放，流逝光华。
“你还有三年时间，我若入显道，整个人族将承我的恩情，可我是人有私欲当不得这天道。”
苦慧的气息愈发悠远深邃，双掌合十，巨大的青灯古佛拔地而起势比山岳。
“哞”
古佛轻吐一字，天地震颤，无边佛韵向天地蔓延，溅起一圈圈的涟漪。
“我知道，我正在寻一个法子。”
沈青山看着巍峨宏大的青灯古佛像，眸光微敛。
“不必再遮掩天机了，我的存在瞒不住的。”
沈青山看着乌云中一闪而过的赤芒，轻声说道。
“该瞒的还是要瞒的，老衲不在这里多留了，沈施主保重。”
苦慧从亭中站起，慢慢走向秋雨之中水落生花，苦慧在雨水之中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
沈青山目送苦慧离开，直至一抹残影也消失不见。
“这人间越来越没有趣了。”
沈青山叹出一口气，手指轻点棋盘，下一瞬整个亭子隐匿荒山之中，不见半点踪影。
山间小道，阴霾布雨
沈青山并未在此地久留，骑着毛驴急匆匆的走着。
……
天色黑沉，风云变幻像是择人而噬的巨兽，铺天盖地的压下来。
“辽东府主司徒俊见过上神。”
一名红衣男子踏空负刀，浑身刀煞之气，修为已臻至登天三步，却仍然恭敬行礼。
一道惊雷猛的劈落，白光耀眼，电走银蛇，毁天灭地的通天之威，一道身影缓缓从其中走出。
“本座紫薇大帝座下神王——惊霄天。”
这位神明高高在上，睥睨着人间的一切，周身雷霆环绕，赤足脚踏银雷，声音如同惊雷炸响，携带无上神威滚滚而来。
辽东府包括济南镇在内的数个大乡镇，地域范围涉及极广，此刻不只是辽东一府，周边几府之地都有神明降临。
“雷部神王金霄天在此州陨落，紫薇大帝命你人族彻查此事，三月之内就是查不到，哼！”
惊霄天的话威胁之意十足，可与他同境界的司徒俊却没有半分不满，连连答应一副谄媚作态。
“你这人族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惊霄天的眼中充满鄙夷，脚步一踏，雷光满天，一道白雷刺入云霄划开一道天门。
惊霄天迈步走了上去，却没注意到司徒俊眼中那露骨的杀意。
“能无声无息杀死金霄天，必定是入了登天四步，州主没有出手难不成我人族又有人突破了第四步。”
司徒俊在心中暗自思量，如今的大梁明面上是人的天下，可实际上却是被神明统治，遵从神明的意志。
因此，在这群狂妄的家伙眼中，大梁也是他们领土的一部分，不允许妖、魔两族第四步的存在踏入大梁。
为此还设下了通天阵法，一旦有妖魔两道四境强者入大梁国界，便会立刻被神族察觉。
因此，在大梁国中能悄无声息杀死三境神人的只有人族第四步绝顶高手。
“罢了，先做做表面工程糊弄过去。”
司徒俊大手一挥，召集府中高手在辽东地界内探查起来。
而在赶路的沈青山自然也注意到了神明降世的大动静，可他却浑然不在意。
除非神族显道有胆子入凡间与他生死搏斗，否则天下间没人能伤他分毫。
他对自己实力的自信并不是来源于每百年便会奖励自己神通的“金手指”。
而是他对天地无与伦比的感悟，传道统，送佛理，创武道这三大体系的完善，为他带来了足以抗衡天地反扑的气运。
而这方天地，似乎也有意让人族作为这一世的“天命”。
但神族有大神通者，通过推算得知了这一结果。
经过千百年间不停的探索，他们发现人族的“信仰”对于他们神明而言无异于气运。
神族在人族各地传播信仰，实施“显圣”来赚取功德。
不可否认，其中确实有些神族有良善之心，在换取信仰的同时也给人族带来了诸多恩惠。
但大部分的神族还是将这些和他们拥有相同形态的人类，当成了猴子和血食。
沈青山在100年前，他第二次醒来的时候，传下了佛道的理念，当时苦慧便成了第一位信佛的人，也成了往后的真佛。
“佛”本无境界，何奈苦慧经过100余年的红尘洗炼对于相当于显道境界的真佛只差临门一脚。
他若入真佛境，便可为人族天道，人族也可顺从天意承“天命”。
可苦慧是从红尘中渡化的“佛”，心有红尘，有了七情六欲不可能成为天道。
天道必须无情，譬如神族的天道名为太上，无欲无求，魔族的天道名为“忘”如同一件物品，妖族的天道名为“太虚”乃是真龙遗蜕。
天道无情，这是公认的若是天道有情，则世间大乱，有情便有私心，一旦有了私心，还能袖手旁观万物的发展吗。
这是一个局，由百年前的沈青山，为今朝的沈青山设下的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