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黑渊

地下三层，C区废弃化工厂。

苏离吐出嘴里的血沫，金属指虎在指节上泛着暗红的光。观众席的嘶吼声像隔着层毛玻璃，那些扭曲的面孔被防毒面具和兜帽遮住，只剩下贪婪的眼睛粘在他渗血的腰腹上。

“见鬼的‘公平竞技’……”他瞥了眼铁笼顶摇晃的氙气灯，裁判正把赔率牌翻到1:9.7。对手“铁拳”的机械臂显然被临时改装过，液压管里流动的淡蓝色液体——天启军用的K3兴奋剂，能让人在断气前保持亢奋。

铃声刺耳响起。

铁拳的拳头擦着耳廓砸进水泥柱，苏离旋身肘击对方肋下，指虎刮出一串火花。第二拳来得更快，他勉强偏头，肩胛骨传来碎裂声。

“你就这点能耐？”铁拳扯住他头发往笼边拖，防弹玻璃外立刻贴满兴奋的手掌，“不是说能操控血液吗？让老子开开眼啊！”

苏离的视线开始发虚。贫血幻象又来了——妹妹苏玥躺在ICU的模样重叠在铁拳狰狞的脸上，呼吸机管子里咕嘟冒泡的像是血。他咬破舌尖，疼痛让意识清醒了半秒。

就是现在。

藏在臼齿后的刀片划破腮肉，鲜血涌进口腔。他朝铁拳咧开嘴，喷出的血雾在空气中凝结成细针。

噗嗤。

三十七根血针精准钉入机械臂关节缝隙，铁拳的咆哮卡在喉咙里。苏离趁机翻身绞住他脖颈，血珠从指尖渗出，沿着皮肤爬进耳道。

“告诉你个秘密。”他贴着铁拳颤抖的耳垂低语，“操控自己的血……可比别人的容易多了。”

颅内血爆的闷响被欢呼声淹没。苏离摇晃着站起来，笼外忽然有人尖叫——铁拳的七窍正渗出蚯蚓状的血线，那些血线如有生命般爬向苏离的伤口。

裁判举起他的手，奖金数位又跳了一级。电子音在广播里嗡嗡作响：“胜者，编号097‘血鼠’……”

化工厂的排风扇突然停转。苏离颈后传来灼痛，星核纹路在皮肤下浮现。他猛地撞开裁判冲向紧急通道，天花板上的消防喷头却开始喷洒淡绿色气体。

是噬能瓦斯！天启清洗部队的标配。

防爆门在他面前重重落下，通道两侧闪出六个全覆式盔甲的士兵，枪口流淌着克制异能的幽蓝电弧。苏离摸向腰间偷藏的血浆袋，发现早已在打斗中破裂。

“实验体X-07。”为首的士兵掀开面罩，露出半张机械脸，“感谢你这些年帮我们测试星核的战场适配性。”

苏离背靠墙壁滑坐在地，失血过多的眩晕感海啸般扑来。他摸索到父亲留下的怀表，表盖内侧的照片上，八岁的苏玥还在对着彩虹笑。

机械脸举起枪：“永别了，残次品。”

剧痛从胸口炸开。

然后世界安静了。

苏离听见血管崩断的脆响，像小时候踩碎河面的薄冰。某种蛰伏在骨髓深处的饥饿感苏醒了，铁拳的尸体突然抽搐着浮空，尚未凝固的血液化作猩红溪流灌入他胸前的弹孔。

“撤退！目标进入暴走态！”机械脸的惨叫成了最后的背景音。

当苏离重新睁开眼时，整条走廊像被塞进榨汁机里绞过。十六具干尸保持着逃跑的姿势，他自己的黑发褪成灰白，右眼成了爬行类动物的竖瞳。

“真难看啊。”沾血的靴尖映入眼帘。

他抬头，看见一道被雷光缠绕的身影。女人弯腰捡起他掉落的怀表，机械义肢擦过表壳时迸出细小的电火花。

“想要救妹妹的话……”她将昏迷的苏离扛上肩头，“就跟紧我的脚步，小吸血鬼。”

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雷云正在城市上空汇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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