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月下浣衣人

二更梆子敲过，陈三蹲在河埠头柳树下。冰面映着苏玉娘单薄身影，她将中衣按进水里，腕间纱布渗出的血丝随波纹散开。

“伤口沾了生水会溃烂。”陈三抛过金疮药瓶。瓷瓶“咚”地沉入河底，苏玉娘拧衣的指节发白：“陈三，你非要看我多狼狈？”

他索性蹚进冰河。棉裤浸透后沉得像铁，却比不过苏玉娘眼中寒意。夺过她手中衣物时，摸到内襟绣着的并蒂莲——左边花瓣缺半，与那根银簪如出一辙。

“我娘绣的。”她突然开口，“她说苏家女子的命，就像这残花。”

陈三把衣裳拧成麻花状。月光下，她脖颈细得能看见青筋搏动，仿佛一折就断。当发现她后腰也有月牙疤时，他鬼使神差抚了上去：“这些伤...都是为解蛊？”

苏玉娘猛地转身，湿发甩出冰凉水珠：“情蛊每月发作需放血，若动情则反噬入骨。陈三，你每夜翻墙来看我洗衣，真当我不知道？”她突然扯开衣领，心口处红莲纹身妖冶如火，“看清楚了？这是阴九娘烙的蛊印！等她找上门，你我都要被炼成药人！”

河对岸传来马蹄声。陈三将她按进芦苇丛，看见吴老板提着灯笼逼近。老畜生腰间玉佩刻着“长生”二字，与苏玉娘妆奁里的残玉纹路相同。

“待会无论发生什么，别出声。”陈三抽出杀猪刀在石上磨了磨，刀锋映出他眼底血色。苏玉娘却攥住他衣角摇头，泪滴在他手背烫得心惊：“你若杀人，情蛊会提前发作...”

话未说完，吴老板的灯笼已照见河面血衣。陈三纵身跃出时，听见苏玉娘在背后轻叹：“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