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希望比荣耀更可贵
阿斯特蕾亚冷漠离去，黑猫大法官暗爪心有余悸，激烈辩论的酋长共议大会其实早已确定了结果。
耐奥祖并非他自己嘴里说的那般简单，黑手大酋长就是耐奥祖的傀儡。
暗爪说服了耐奥祖，也就意味着辩论过程不管如何激烈，结果却早已注定了。
翌日傍晚，祭坛上架起大锅，耐奥祖一边在锅中搅动木勺，一边嘴里不知念叨着什么咒语。
锅下是干柴烈火，干透的木炭时不时炸出一个火星，飞溅到祭坛下的猫群之中，倒映出无数张脸。
黑暗处，黑猫大法官暗爪也在念着什么咒语，在旁猫没有注意到的阴影中，暗爪的影子不断延伸，已经与耐奥祖的影子融为一体。
锅中的东西在翻腾在翻滚，变得比黑暗更加黑暗，就像是吸光了周围所有的光。
暗爪伸出爪子，那一点绿光从他的肉垫中浮起，弹射投入锅中，一锅黑色液体卷起漩涡，慢慢变成了绿色的液体。
祭坛下，等候的猫群显得暴躁不安，通往祭坛的台阶旁，放着一叠叠木碗。
耐奥祖抬起木勺，盛起还在冒泡的绿色液体，看向祭坛下的游牧猫群大酋长黑手。黑瞳。
大酋长黑手看了眼自己的副官奥格瑞玛。毁灭之爪，朝着他点了点头。
奥格瑞玛走出猫群，拿起一只木碗，走上台阶。
他刚走出一步，就被猫拉住，回头看去，正是杜隆坦。霜牙。
在昨天的酋长共议中，杜隆坦是坚决的反对者，他完全不同意将游牧猫群南下的目标从星坠平原换到碎石丘陵。
只是他势单力孤，对他忌惮日久的各氏族酋长并不愿意站在他这边，最后通过了违背传统的决议。
奥格瑞玛担心得看向此时站出来的杜隆坦，低声说道。
“酋长共议已经做出了决定，杜隆坦，你不要太固执。”
杜隆坦摇摇头，取过奥格瑞玛手中的木碗，说道。
“我先来。”
奥格瑞玛意外看着杜隆坦走上祭坛的台阶，在他们身后，黑手的目光变得锐利又危险。
———
祭坛上，老朽的无毛猫耐奥祖看着走上来的杜隆坦，呵呵笑了起来，褶皱的皮毛在此刻更像无数刀刃如岁月般割在脸上，且多且深。
他的手颤巍巍举起木勺，将绿色液体放入杜隆坦递过来的碗里。
“喝吧，游牧猫群的孩子，愿神赐予你力量。”
杜隆坦看了一眼木碗里绿色液体，对着老态龙钟的耐奥祖，缓缓说道。
“我的萨满，霜牙的祭司，他告诉我，昨天的祭祀并没有得到大地母神的回应，酋长共议大会并非在母神的注视下进行。
告诉我，游牧猫群最伟大的萨满祭司耐奥祖，你口中赐予我们力量的神，到底是谁！”
杜隆坦的声音洪亮，台上台下所有猫都听得清清楚楚。
耐奥祖沉默看着杜隆坦，这只挪威森林猫真让耐奥祖感到羡慕，他年轻，强壮，有活力，有理想。
他就像是曾经的那个自己，相信自己有足够的勇气与智慧，堂堂正正去实现自己的理想。
耐奥祖笑了笑，此刻他体内充满了暴戾黑暗的力量，已经把灵魂出卖给黑暗神的他，甚至感觉不到一丝悔恨与惭愧。
自从大地母神的眷顾离他远去之后，他已有长时间没感觉如此良好了？有力量的感觉。。真好呀。
面对沉默中沉思的耐奥祖，杜隆坦却没有心情继续僵持，他淡金色的猫瞳亮了起来，狠狠将手中的木碗砸在地上。
绿色的液体飞溅，在木质的地板上腐蚀出一个个黑斑。
杜隆坦指着耐奥祖，高喊道。
“你已经得不到大地母神的回应，昨天的酋长共议大会根本不是在母神注视下举行的！是无效的！”
耐奥祖缓缓抬起头，说道。
“所以呢，自以为正义的霜牙氏族酋长，那又怎么样？
难道你的萨满祭司，他就能够得到大地母神的回应吗？
母神已经抛弃了我们！
因为我们年复一年的劫掠，已经彻底对我们感到失望的母神，她已经不再回应任何一个萨满祭司的呼唤！”
杜隆坦盯着耐奥祖。
“所以你投靠了别的神灵，要把游牧猫群推上战场，让我们在碎石丘陵的天险上碰个头破血流，让我们的战士死在毫无意义的战争中！
我们的传统，我们的荣耀，都将不复存在，这全都是因为你的阴谋，因为你欺骗我们，举行了一次没有母神关注的无效的酋长共议！”
耐奥祖高喊道。
“不！咳咳咳咳。。”
年老的无毛猫剧烈的咳嗽起来，他缓缓站起来，对着台下所有猫说道。
“按照传统去掠夺星坠平原，我们会少死很多猫，能够抢回很多粮食，但那又有什么意义？
白灾一年比一年严重，我们还能再抢几年？
大地母已经抛弃了我们，我们如果继续掠夺下去，没有猫会再同情我们，游牧猫群将不复存在！
黑暗神会帮助我们，帮助我们减弱白灾肆虐，帮助我们重新得到母神的眷顾。
去碎石丘陵，是会死很多猫，也许是你，也许是我，也许是他们，但我们可以得到希望！比传统比荣耀更可贵的，是希望！”
祭坛下的猫群静静听着两人的对话，一边是传统与荣耀，一边是生存与希望。
如何选择，其实并不难。
耐奥祖扫视猫群，淡淡看了眼大酋长黑手。
黑手站了出来，拿起木碗，走上祭坛，推开挡路的杜隆坦，将木碗伸到耐奥祖眼前。
耐奥祖为他盛上一碗绿色的液体，他就准备一饮而尽。
在他身后，杜隆坦警告道。
“大酋长！不！”
黑手看向杜隆坦，说道。
“我们别无选择！
先祖之灵在上，为了我们的氏族能够重新得到大地母神的关爱，我们必须这么做！
不愿意的猫可以离开！”
黑手抬头喝下绿色的液体，黑暗的力量沿着他的喉咙而下，剧烈的腐蚀让他痛得无法忍受，却又发不出任何痛苦的嚎叫。
他的双手掐着自己的咽喉，他的双眼瞪出，绿色的生命力不断治愈着他被腐蚀的身体，破坏与重塑的反复，让他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最终，颤抖渐渐平息。
当黑手再次站起来，他的毛皮竟然隐隐透出绿色，肌肉凸起，这只原本就巨大的西伯利亚森林猫竟然又大了一圈。
黑手站起来，捏住自己的拳头鼓起更多肌肉，对着天空咆哮。
“我感觉自己充满了力量！”
台下，无数猫被他的勇气所感染，纷纷高喊起来。
“大酋长！大酋长！大酋长！”
黑手大手一挥，推开杜隆坦，喊道。
“下一个！”
杜隆坦痛苦得看着跃跃欲试的猫群一一取碗走上台阶，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再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