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9章 顺手救人
破空声裹挟着草屑擦过野猪鬃毛,箭镞深深没入腐叶堆中。
李治尚未回神,薛仁贵已掠过马背,瞬间钳住他左肩,两人堪堪滚入古槐盘根错节的阴影里。
“快躲起来,想什么呢!”
那青衫书生呆若木鸡,手中书卷哗啦啦散落,直到第二波箭雨将地面钉成刺猬,才如梦初醒般扑进草丛。
而在他离开的刹那,数道羽箭瞬间插满原地。
“这伙人是来杀你的?”那书生脸色一变,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慌忙点头又摇了摇头。
李治背贴树皮,透过枝桠间隙,瞥见四道黑影自远处包抄而来。
“分散开!”
李治以唇语示意,右手在腰侧比划短刃出鞘的弧度。薛仁贵颌下短须微动,拇指顶开鱼皮鞘卡簧。两人借着老藤掩护左右散开。
当蒙面人围住簌簌发抖的书生时,李治正倒悬在古槐横枝上。
领首者颈间金丝抹额闪过寒光,这细节令他瞳孔骤缩。
说时迟那时快,李治双腿绞住枝干,借下坠之势凌空劈下,皂靴正中最前刺客的太阳穴。
骨裂声未歇,薛仁贵已从断崖侧翻出,匕首划过瞬间,三道血线绽放。
最后存活的刺客正要咬破毒囊,李治靴底已碾上他咽喉,“为什么要杀那个书生?”
“哼!敢杀我们,你惹大祸了!我劝你抓紧放开我!”那杀手嘴硬道,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恐惧。
李治双眼微眯,在那杀手不可置信的眼神下,挥动了手中拾起的刀刃,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犹豫。
“废话真多!”说罢,李治便转身看向那个躲在草丛中,屁股撅得老高的书生。
“欸!没事了,你这个样子可真的没出息。”说着,便一脚踢在了书生的屁股上。
那书生撅在地上,见到周围都是鲜血与尸体,顿时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将一旁的杂草裹在脑袋上,“少侠饶命,小可身无分文,实在没什么可给你的,求少侠饶了小可吧!”
李治看着他身边散落一地的碎银,鄙夷地看了一眼那高高撅起的屁股,“起来吧,我不要你的钱,跟我走吧!”
那书生扭着屁股从草丛中探出头来,一脸犹豫,“小可还是自己走吧。”
“那我建议你在这挖个坑,写上自己的名字。”
书生微微一怔,“这是为何?”
“山中野兽横行,想必追杀你的人也不会放过你的,既然你不愿意和我们走,那还不如提前了结了自己。”
说完,李治直接转身上马,“跟不跟我们走随你!”
书生略微一想,随即连忙起身,将一地碎银拾起,手忙脚乱的追赶着李治二人,“公子等等我!”
路上,薛仁贵将刚刚杀手用的箭羽递给了李治,“公子,没错,是军中制式。”
李治双眼微眯,打量着后面那一脸忐忑不安的书生。
刚刚为什么要带他走,就是因为遇袭的刹那,李治发现,那些箭羽竟然是军中之物,这才让李治对这个书生产生了好奇。
能派四名杀手来刺杀一名书生,想必这人绝对有着不小的秘密。
“那些人为什么杀你,你知道吗?”
书生脸色犹豫,挣扎片刻,终是摇了摇头,“不知道。”
见庄子就在眼前,李治微微一笑,“不愿说就不说,你便安心在此住下,放心,在这里,没人会伤到你。”
当书生看着和煦的管家村长和那些布满童真笑容的孩子后,紧张的心情逐渐缓和。
只见他深深作揖,“救命之恩,涛不足为报!”
李治笑着将其扶起,在目送其被村长带走后,几名孩童笑呵呵的来到其身边,“公子,李家那个捣蛋鬼来了。”
李敬业来了?自打上次武媚一事,李敬业便一直被李勣圈禁在家,据说除了上茅房就不许离开内院。
想到这,李治不禁有些疑惑,“好像自打上次以后,便再没有了那位‘女帝’的消息,据说上次事件过后,武媚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在各路的消息中了。”
这次李敬业竟然会来,想必是给李治带来了什么消息。
当李治回到自己的院内,只见李敬业此时正大剌剌斜躺在正堂凭几上,旁边几个孩童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满脸不情愿的给他捶腿揉肩。
“好家伙,你来我这享福来了?”
李敬业闻声,顿时惊起,连忙一脸笑意的小跑过来,“殿下,你是不知道,这些天我受了多少苦!”
在听了李敬业诉苦半晌,见其怨气消失的差不多后,李治这才问道,“你怎么突然来庄子上了?”
“哎呀!差点误了大事!”李敬业这才想起来,“我爷爷叫你找时间去趟府上!”
李治微微一愣,英国公找自己?这个时候,李勣叫他,绝对有事。
见天色尚早,赶回长安还来得及,李治当即便让带着薛仁贵赶往长安,而李敬业则留在了庄子里,毕竟李治不在,他就是这里的孩大王了!
更漏三响,英国公府书房窗棂轻响。
李勣执紫毫的手腕稳如泰山,一滴墨汁悬在“魏”字最后一捺。
“殿下惯走偏门。”他吹了吹宣纸,烛火在苍老面庞上投下深深沟壑。
“这样倒是省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李治微微一笑,毫不客气的落座,拿起了那杯还泛着热气的茶水,转而问道,“不知英国公差令孙唤来本王,是有何吩咐?”
“吩咐不敢,只是有些事,想要找晋王了解一二。”
“还请英国公明示。”
李勣双眼微眯,身体缓缓前倾,“那鱼符,可是晋王殿下交给申国公?”
李治神色一变,“英国公此言本王听不懂!”
“晋王殿下,那日校场之后,殿下可是去了申国公府上?”
李治明白,面对这个老狐狸,继续装下去肯定是没有意义的,“不知英国公想说什么?”
李勣微微一笑,确认了心中的疑惑后,神色舒展,将这几日朝上所发生之事与李治讲了出来。
“魏洲有异动?那河北道……”
李勣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晋王果真聪慧,一语中的,既然魏洲有异动,河北道自然不会平静。”
李治双眼微眯,两人互相对视,仿佛能从对方的眼中读出彼此的心思,“英国公想怎么做?”
“老臣倒是想问晋王,殿下想出去看看天下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