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乾没造反!我怎么当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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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武媚

五更鼓响时,两仪殿前的汉白玉阶已落满霜色。

房玄龄捧着连夜整理的奏疏迈进殿门,抬眼便见御案上弹劾太子的折子堆成小山。

最上方那本奏折的署名让他瞳孔微缩——魏征。

“陛下,东宫属官联名上奏,称太子殿下......“

房玄龄话音戛然而止,因为李世民正摩挲着一支染血的箭矢,箭尾处极浅的莲花暗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李世民将箭簇重重按在奏折堆上,突然问道:“玄龄啊,你府上那株十八学士,今年开得可好?“

房玄龄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那株名贵山茶是去岁吴王所赠,此刻帝王看似随意的问话,却让他想起方才在宫门处遇见的长孙无忌。

那位国舅爷的袍服下摆,分明沾着摘星楼特有的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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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皇城偏殿。

李恪斜倚紫檀凭几,指尖捏着的西域葡萄在琉璃盏中浸出暗红水痕,“今日朝堂当真好戏连台,气得父皇连玉圭都摔了。”

他含笑睨着对面正襟危坐的李治,“雉奴,这盘棋你可看明白了?”

李治素白的手指在青瓷茶盏边沿画着圈,“李承乾在拿东宫作注。可这局棋……”

他忽地抬眸,烛影在眼尾拖出细长暗痕,“倒像是有人执黑又执白,左右互搏。”

“哦?你且细说——”

“吱呀”声打断未尽之语。

殿门开处,暮风卷着药香涌入,却非素日着藕荷宫装的侍女。

李恪眉峰微动,他分明记得半刻前已将宫人悉数遣至百步外。

李治抬手示意间,雕花殿门已泄入一线天光,青瓷盏托上素手如冷玉生烟,藕荷色裙裾掠过门槛时竟未发出半点环佩声。

“听闻晋王殿下已醒,妾,特奉陛下旨意,为殿下送参汤。“

清泠嗓音惊破满室静谧。

李治扶案的手背青筋隐现——那女子垂首时露出的一段雪颈上,赫然烙着太极宫才人独有的朱砂印。

“抬起头来!”

李恪喉头发紧,他分明看见弟弟案上的《卫公兵法》被攥出褶皱。

烛火跃上女子面容的刹那,满殿明珠黯然失色。

她将参汤轻置案头,退步时广袖带翻案上玉镇纸,俯身拾取时发间金步摇纹丝未动。

“妾,武媚,惊扰二位殿下。”

她屈膝告罪,眸光却自下而上掠过晋王攥紧的指节,“陛下特意嘱咐,这盏参汤要看着殿下饮尽。”

李治望着汤面倒映的陌生容颜,忽觉喉间发苦。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以这种方式与后世的‘传奇女帝’会面。

武媚见李治呆愣盯着自己,含羞垂首。

“殿下……“

武媚纤指微颤,碗底与檀木案几相碰的轻响惊破幻象。

李恪突然以指节叩响屏风,九旒冕珠帘随动作扫过《卫公兵法》书页。

“雉奴,参汤要凉了。“

直到李恪的提醒,这才让李治注意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将参汤一饮而下。

“多谢父皇关心!”

“既然殿下已无碍,妾就先行告退。”武媚颔首,款款告退。

待李治再抬眼时,只余殿门轻晃,地砖上蜿蜒的水痕泛着淡淡药香。

“参汤里添了安神藤、甘松香……“李恪蘸着残汤在《括地志》上勾画,“还有三铢岭南崖蜜。“

他忽然碾碎葡萄,殷红汁液在突厥进贡的白玉盘上蜿蜒如血:“这甜头,怕是七叔的手笔。“

随即摇头轻笑:“你说这局,究竟是太子要做渔翁……”

葡萄汁液在白玉盘中洇开血痕:“还是我们早成了别人的瓮中鳖?“

见许久没有回音,李恪这才发现,此刻的李治神色迷离的望向殿门外那已然消失的倩影。

“雉奴,有些事还不能过界……”

李治脸色闪过一丝尴尬,忙回过神,轻笑一声,“兄长误会我了!”

见李恪满脸不信的神色,李治随即开口继续说道:“兄长可知,甘松香遇崖蜜则成缓毒?”

他忽然轻笑,“父皇昨日赐的龟兹葡萄酒,最宜解此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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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武媚每日准时送来参汤,李治则照单全收。

只不过,最近两日,武媚没有再出现过了。

李治看着几日前的参汤碗,目光眺向殿外。

算算时辰,李勣此刻该“不战而胜”了。

果然,翌日清晨。

承天门的捷报声撞碎晨雾时,他腕间佛珠突然崩断,十八颗檀木珠滚落《大唐西域图》上的阿史那部。

一骑快马自承天门疾驰而入,马上驿卒嘶声高喊:“齐州捷报!英国公兵不血刃擒获叛党,齐王已押解回京!”

同一时间,李恪笑着走进殿内,“英国公回来了。”

李治随手拿起一粒葡萄,笑着开始更衣,“接下来就看背后的人怎么出招了。走,咱们回晋王府!”

这几日在宫中属实将李治闷得不行。

李世民隔一日便来探望,李治每次都要装作虚弱、胆怯的模样。

如此倒是惹得李世民满脸心疼。

“我们难道不该去承天门迎接吗?为什么要先回府?”

李治微微一笑,“兄长,我早已为英国公准备了厚礼,不拿上怎么能行!”

说着,李治缓缓推开了房门。

然而,当两人看见屋中的景象时,顿时脸色一变。

铜鎏金博山炉翻倒在地,龙涎香灰泼洒出蜿蜒血痕。

李敬业蜷缩在墙角的阴影里,怀里抱着的那柄宝剑泛着幽蓝寒光。

少年脸上还沾着几点猩红,在看到李治的瞬间突然剧烈颤抖:“殿、殿下...这人突然从房梁跳下来……”

“嘘——“

李治食指竖在唇前,踩着满地碎瓷缓步上前。

他注意到蒙面人咽喉处的伤口薄如蝉翼,正是自己准备给李勣的宝剑特有的切痕。

当目光扫到对方右腕时,瞳孔骤然收缩——虎口处三瓣梅状的烫伤,与上月刑部大牢暴毙的东宫暗卫如出一辙。

当他用剑鞘挑开染血的锦被时,素白中衣下露出武媚那苍白的脸。

她的金步摇断成两截,发间却整整齐齐插着象征才人身份的玉搔头。

“好精巧的局。”

他冷笑一声,“既要绑走父皇新宠,又要嫁祸晋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