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皇帝
“若是说谎能活，我一定给你编个全须全尾的。可惜你刚刚杀意很纯粹，我只能说真话来赌你是个性情中人。”
李戮玄单手抚过蟒尾刀刃，和之前不同，此时的刀锋带了些许暖意。
“我不能保证对上你等的那女仙会如何，只能说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你叫什么？”
“已经失了仙心的人，再叫之前的名号也没有意义，刀是你的，就叫这刀名罢了。”
“好吧，之后就叫你蟒尾。”李戮玄收刀入鞘，再度问道：“碧落之上真的有仙界么？既然有堕仙，那是否有正经仙人？”
“...我被那九人击败毁去肉身之后，阳神损耗已经不小，又和你折腾了这么久，之后必须得沉睡休养一段时日，等我醒来的时候，如果你已经有了能触及人仙隔阂的力量，那时我再告诉你。”
他刚说完，这意识波动就归于沉寂，再也没了动静。
李戮玄沉默了，他活动了下手脚，一下跨越两境，他一时之间竟然有些不适应。
感受着真炁在体内一息便可流转数个周天，连李戮玄自己都有些陌生，如今虽说是刚入超凡三境，但运气速度和回气速度却堪比过去超凡五境时候的他。
他唤来蛤蟆，纵马往定好的撤离方向赶去，跑了约莫十几里后，远远望去，一缕紫烟在初升的阳光照耀下徐徐升起。
李戮玄犹豫片刻，勒马调头，朝着白头石城的方向而去。
“若是有缘...凌河再会。”
清晨，兀满营地。
木列脱看着醒来的众人，这才放心地下马，他刚刚踩在地面上，双腿一软跌坐在地。
昨夜着甲冲杀那么久，后来又紧着去寻逃散的勾丽俘虏，随后又守着巡了一晚的夜，便是铁打的汉子，到此时也是精疲力竭。
博尔扎胡思上前一步将其扶住，问道：“木列脱将军，是现在走么？”
“伤亡人数，可曾点清？”
“从遇上那什么狗屁仙人开始到现在，加上昨日被昭人突袭冲杀，折了七百五十名兄弟，伤的倒是不多，只有二三十人。”
“那仙人面前甲胄与草纸无异，昭军又先放了一轮弗朗机，短兵相接时用的还是那锤子狼牙棒一类的钝器，砸实了就是个死，想伤也难。”木列脱叹了口气。
“连上之前的损伤，进来抢了这么一趟，折了近一千个兄弟。”博尔扎胡思目光落在了那些俘虏身上：“有时候真想一刀杀了他们，换回兄弟们的命来。”
“不管如何，有了这近三千石粮，会少饿死几万人。”木列脱吩咐道：“除去全甲的兄弟，其余的都把马让出来，驮粮，再找几个兄弟轻骑回白头石城下大营让大汗做好接应。”
“是！”
“让人都往白头石城那条大路走吧，有大汗接应，那守城的怂蛋也不敢造次。今夜天黑之前应该能看到那城，到了以后和大军接上头，趁夜过去。你再把全甲的兄弟留一半跟着我。”
博尔扎胡思以为他还要殿后，劝说道：“您已经守了一夜，也该爱惜自己的身子，就由我带兵断后。”
“勾丽的那些怂货才没胆子出城追击。”木列脱轻蔑地笑着：“那些勾丽人都是老鼠，喜欢打洞藏起来，现在跑得慢的老鼠都被我们劫掠了一番，那些自以为跑的快的该带着东西和家人搬回去了。”
“可只有您一人带着五百不到的兄弟去，万一被那勾丽大军围住了又如何？真到那时我就是死在陛下面前，也抚不平陛下失了伴当的心痛！”博尔扎胡思激动地拦在木列脱面前。
“您想带兵杀回去，不如先杀了我博尔扎胡思！”
“唉，这世道从来不会有人嫌弃自家粮太多的！”木列脱想要一把推开他，却发现对方纹丝不动，到了现在，他其实已经不剩多少力气了。
“您一定要去，那就让我替您去吧！您和图虎将军送着这批勾丽人和粮食回宁河！”
看着他坚定的眼神，木列脱无奈地点点头：“那好，只是你要记着，抢完一次之后马上调头跑！须知虽是没有胆的老鼠，若是被他们朝廷里那些大夫和勾丽王责难下来，也是会露牙咬人的！”
他重重地拍着博尔扎胡思的肩膀：“到时我亲自带兵在白头石城下接你！”
经历了波折的几天之后，这连上俘虏近六千人的队伍再度启程，而一支五百人的骑队也在这时脱离了大队，朝着钦远道之前被洗劫的几座城镇而去。
李戮玄催着蛤蟆追上他们的时候，日头还未到正午，早春的寒气弥漫在山林间，那些裹着薄衣烂布的俘虏被刀剑催促着穿梭在荒林里，他们还挑着粮袋粮食。
领兵的兀金将军让出了不少马，以马背驮着大袋的粮。
李戮玄早早打发了蛤蟆，自己孤身立在某棵树冠上，眼神阴寒地盯着队伍里的那些蛮子。
此处离着白头石城还有几十里，中间又都是崎岖的山路，就算是走勾丽修的官道，也是七绕八弯，是个慢慢蚕食大军的好地方。
想到这里，他拔出蟒尾正欲出手，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呼哨，紧跟着便是几声沉浑军号响起，李戮玄动作生生停住，他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似乎连山林都为之震动。
兀满大军，出动了。
官道上十几骑重骑穿着以明黄虎皮包裹的铁甲，打出了原兀满汗，今兀金皇帝象征的虎尾大纛，疾驰在前开路，在他们后面，一位骑着异常雄壮的枣红色神骏的壮年男子单骑压阵，他的背后，是黑压压充斥着山林的五千精锐兀满勇士。
兀金皇帝也哈鲁，亲临勾丽。
“木列脱！博尔扎胡思！图虎！”也哈鲁让前面的亲卫散开，驱马来到这支疲惫不堪的残军面前。
“陛下！”所有人都匍匐在地，黑压压跪倒一片，唯有木列脱半跪在地。
“博尔扎胡思呢？”也哈鲁示意众人平身，却没从人群中找到自己一直看重的族内将军：“他在哪里？可是出什么事了？”
被那鹰一般的冷冽眼神扫过，木列脱和图虎出了一身冷汗。
“陛下，博尔扎胡思将军没事，只是我想趁现在那些自以为躲好的老鼠出洞的时候，亲自带兵杀回去，他拦住了我，非要替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