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染的音符

王雅兰的腕血溅在焦黑的琴键上，融化了凝结的威士忌残液。林夏抓起滚落的钢笔，笔帽内侧蚀刻的飞鹰图腾正渗出幽蓝荧光——这是父亲在军事法庭上偷藏的唯一信物。

“你哥王志刚不是叛徒。“林夏突然开口，钢笔尖端抵住自己颈动脉，“他死前把真相关在汽水瓶里，对吗？“

王雅兰瞳孔骤缩。这个动作让林夏确信：父亲临终前反复念叨的“汽水瓶里的摩尔斯码“，正是破解所有谜题的关键。

禁闭室的铁窗结满冰花，林建国用冻僵的手指蘸着鼻血，在判决书背面画下第五只飞鹰。当第七道横杠刻进羽毛缺口时，周振国带着两个宪兵破门而入。

“军事机密失窃案需要个替罪羊。“周振国踩住他溃烂的脚踝，“不过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沾着黄褐色泥渍的牛皮纸袋扔在面前，里面是老家寄来的照片：怀孕的妻子站在橘子树下，手中玻璃瓶折射出七彩光晕。林建国突然剧烈咳嗽，血沫喷在照片上，这才发现妻子背后站着个穿军装的男人——周振国的副官正对着镜头比划割喉手势。

“听说孕妇特别需要维生素。“周振国拧开瓶橘子汁，“喝了吧，补充叶酸。“

林建国仰头灌下液体，甜味里混着杏仁的苦涩。他假装呛咳吐回半口，剩下的毒汁在胃里烧出个窟窿。深夜，他用指甲抠着呕吐物里的结晶颗粒，在墙上刻下一串音符——那是苏雨晴二十年后才会破译的密码：“坐标在汽水瓶“。

304琴房的月光被乌云吞噬，王雅兰的枪口微微颤抖。林夏突然哼出段旋律，正是苏雨晴改编版《革命练习曲》的第三小节。三个降调，两个升调，对应摩尔斯码的S·O·S。

“这不是求救信号。“林夏向前半步，“是经纬度坐标，对吗？北纬30°15'，东经112°35'——江汉平原的废弃导弹井。“

王雅兰的呼吸骤然急促。林夏趁机按下钢笔尾端的飞鹰浮雕，微型投影在焦墙上拼出父亲的字迹：“真凶右耳缺半块耳垂“。月光恰在此时穿透云层，照亮王雅兰被长发遮掩的右耳——那里光滑完整。

“你不是复仇者。“林夏突然夺枪，“你是周振国派来灭口的！“

枪械碰撞声惊动整栋教学楼。女警官带人冲进来时，只见王雅兰撞碎玻璃跃下三楼，作训服碎片勾在窗框上，露出内衬里绣着的黄鹤楼烟标。

林夏在证物室对着汽水瓶发呆时，女警官扔来份泛黄的档案。1998年江城日报社会版：《退伍军人创业记》配图上，周振国站在刚开业的夜总会前，右耳缺失的半块耳垂被钻石耳钉遮盖。

“你父亲把导弹坐标刻在汽水瓶底。“女警官转动瓶身，放大镜下的玻璃凹凸形成等高线图，“苏雨晴在整理二战乐谱时发现这个秘密，她改编的琴谱就是密码本。“

突然，证物室的灯全部熄灭。冷藏柜发出机械运转的嗡鸣，林夏摸到柜门把手上的黏液——和304琴房渗出的威士忌一样甜腻。当备用电源亮起时，汽水瓶内的坐标图已被人用氢氟酸抹去，柜壁上用鲜血画着飞鹰图腾，断羽处插着根黄鹤楼香烟。

林夏在解剖室见到王雅兰的尸体时，法医正在清理她指甲里的泥土。“死亡时间在坠楼前六小时。“法医掀开白布，尸体后颈有个针孔，“氰化物中毒，和当年你父亲中的毒一样。“

手机突然震动，陌生号码发来段视频：燃烧的钢琴残骸前，穿白大褂的男人正往汽水瓶里注射液体。他转身时，右耳的钻石耳钉闪过血色红光。

“游戏继续。“附言写着，“你母亲的橘子林里，藏着最后一个汽水瓶。“

窗外炸响惊雷，林夏摸到口袋里不知何时多出的橘子——果皮上刻着五线谱，第一个音符的位置钉着半枚带血的耳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