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色订单

暴雨像无数透明弹珠砸在柏油路面上，林墨隔着起雾的头盔面罩看向导航，手机屏幕上蜿蜒的路线图突然扭曲成血管状的红线。他猛地捏住刹车，电动车后轮在积水里甩出半米长的水帘，黄色外卖箱撞在护栏上发出牙酸的金属呻吟。

“第七单了...“他抹了把顺着下巴滴落的雨水，订单备注栏的血红大字正在跳动：【超时即死】。

这是今天第七个带死亡倒计时的诡异订单。从凌晨四点开始，每接一单系统就会自动刷新更短的时限。上一单他刚闯过三个红灯，眼看着顾客在签收瞬间倒地抽搐，手机屏保赫然是他狂奔时的照片。

导航突然发出尖锐的蜂鸣，林墨低头时瞳孔骤然收缩——原本三公里的剩余距离正在以每秒百米的速度缩减。倒计时数字像被泼了滚油般沸腾：【00:14:59】。

“见鬼！“他扯掉灌满雨水的皮质手套，食指划过屏幕的瞬间，一道紫色闪电劈在十米外的行道树上。焦糊味混着臭氧气息涌入鼻腔，后视镜里自己的瞳孔突然镀上一层水银般的金属光泽。

电动车突然失控加速，仪表盘指针疯转着突破极限。林墨死死攥住车把，透过被雨水冲刷成瀑布的面罩，看到天海大厦的玻璃幕墙在雷光中折射出骷髅状的光斑。后座的外卖箱发出不祥的震动，某种高频蜂鸣声正穿透雨幕撕扯他的鼓膜。

“检测到碳基生命体，死亡倒计时系统强制绑定。“

机械音直接刺入脑髓的瞬间，林墨感觉自己被抛向空中。时间仿佛被拉成粘稠的糖浆，他看见紫色电弧顺着雨丝攀上自己的指尖，视网膜上浮现蛛网状的裂纹。那些裂纹中流淌着荧蓝色的数据流，倒计时数字在视野左上角凝固成血痂般的暗红。

“咚！“

后背撞进积水坑的冲击让他咳出带铁锈味的血沫。头盔面罩裂成蛛网，透过缝隙看到的暴雨世界蒙着一层暗红色滤镜。街道对面的橱窗玻璃上，用某种荧光涂料写着潦草的“快逃“。

【新手任务：拯救跳楼少女（0/1）】

【剩余时间：11分37秒】

【任务奖励：透视能力（初级）】

【失败惩罚：脑组织碳化】

林墨挣扎着爬起来时，发现原本三公里外的天海大厦正诡异地矗立在两个街区外。雨水顺着开裂的柏油路面汇聚成溪流，水洼里漂浮着被电焦的麻雀尸体。他摸向腰间的外卖箱，指尖传来触电般的刺痛——保温袋里的奶茶不知何时变成了暗红色粘稠液体。

“这他妈...“他掏出手机，订单地址不知何时变成了天海大厦1701室。锁屏壁纸是自己蜷缩在子宫里的B超照片，拍摄日期显示是1999年9月9日。

第二道闪电劈在脚边时，林墨终于开始狂奔。运动鞋踩过水洼的瞬间，视网膜突然加载出整座城市的立体结构图。钢筋骨架在视野中泛着幽蓝冷光，地下三米处的电缆网络像发光的血管般搏动。他本能地侧身翻滚，一根断裂的霓虹灯管擦着耳畔插入地面。

“让开！“嘶吼声混着刺耳的刹车声，外卖电动车残骸被卡车碾成金属薄片。林墨在柏油路上滑出五米远，掌心擦出的血迹在雨中晕染成奇异的几何图形。

天海大厦旋转门玻璃映出他扭曲的脸，保安瘫坐在岗亭里，瞳孔扩散的双眼盯着监控屏幕。画面里17楼的电梯指示灯正以每秒三层的速度下坠，而林墨分明看见电梯井里空无一人。

“等等！“他在电梯门闭合的瞬间伸手去挡，金属门框突然渗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指尖传来灼烧剧痛的刹那，视网膜上跳出血色警告：【检测到模因污染，建议立即净化】。

安全通道指示牌在视野中闪烁红光，林墨撞开防火门的瞬间，声控灯齐刷刷爆裂。黑暗中，他的脚步声在楼梯间产生诡异的回响，仿佛有无数人正在上下奔逃。爬到第九层时，通风管道突然传来指甲抓挠金属的声响。

“救我...救...“少女的呼救声被某种粘稠的吞咽声打断。林墨抬头看见通风口滤网正在渗出暗红色液体，那液体落地后竟像活物般朝他脚边蠕动。

视野突然切换成X光模式，他看见头顶十三层的位置，一个蜷缩的人形骨架正被无数藤蔓状的阴影缠绕。骨架心脏位置嵌着块拇指大小的黑色晶体，每当阴影收紧，晶体就发出次声波般的震颤。

【警告：认知过滤器过载】

林墨撞开天台铁门时，暴雨突然静止在半空。白裙少女背对着他站在护栏外，湿透的黑发垂到腰际，裸露的脚踝上布满青紫色手印。整个世界只剩下两种声音：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和少女手腕上电子表发出的倒计时滴答。

“别过来！“少女突然转头，林墨感觉胃部挨了一记重拳——那张脸是他母亲年轻时的模样，左眼却镶嵌着机械义眼，瞳孔里旋转着微型银河。

视网膜上的倒计时突然加速，林墨扑过去的瞬间，时间重新流动。他抓住少女手腕的刹那，暴雨化作钢针倾泻而下。少女后颈处的皮肤突然龟裂，露出皮下闪着红光的芯片，那芯片表面刻着与他身份证完全相同的号码。

“终于...等到了...“少女露出解脱般的微笑，芯片在雨中轰然自爆。冲击波将两人掀飞时，林墨的透视视野捕捉到百米外楼顶的反光——某个穿黑色雨衣的身影正收起狙击枪。

警笛声撕破雨幕时，林墨趴在积水里看着少女的尸体。坠楼的冲击让她颅骨如蛋壳般碎裂，但那张支离破碎的脸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和自己一模一样。他挣扎着摸向口袋，却发现手机屏保变成了自己坠楼时的监控截图。

【新手任务完成】

【获得奖励：视觉神经重构（残缺版）】

【异常检测：记忆模块缺失】

【世界毁灭倒计时：30天】

当第一波警员冲上天台时，林墨正对着空气疯狂抓挠。在只有他能看到的视野里，无数半透明的数据链正从尸体中涌出，像蛔虫般钻入每个警察的后颈。暴雨中，整座城市的霓虹灯突然开始闪烁同一组摩斯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