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折江
小金眼中满是愤恨，又被土猴层层围住脱身不得，眼见要遭分尸之辱，大怒之下用仅能活动的左手疯狂砍杀扑上来的敌人。
但是土猴数量太多，黑压压一片望不到头，眼见小金即将殒命于此，突然感觉手腕一紧被人用力握住，原来是姜明胜及时冲开重围赶到。
“是你......”没等小金反应过来，姜明胜一用力，拉开小金握刀的手，转身挡住土猴当头一劈，紧接着起身飞脚，将那土猴踹出老远，回头对小金说道：“放松一点儿！”小金见他竟是来救自己，便点点头，姜明胜右手揽住小金的腰，深吸口气整个身子拔地而起，双脚连点两下土猴猴脑儿，眨眼间便将小金带出了死圈。
“好轻功！”步效鸯见二人脱险，忍不住喝道。
三人再度合兵一处，凝神待发。
“多谢，”小金跟姜明胜道谢道，言语颇有几丝愧疚：“刚才对不住了。”对错分明，丝毫不扭捏，这女子性子便是这般直爽，姜明胜亦挥手笑道：“没事。”
“怎么样？还是和我们一起有意思吧？”步效鸯呵呵笑道，言语中说不出是想拉姜明胜入伙还是有挖苦之嫌，总之姜明胜轻哼一声并未答复，只说道：“快点杀出重围，你们寻宝，我去寻人，咱们各奔东西。”
小金似乎欲言又止，看了眼步效鸯便忍住了，只点了点头。
土猴喘息片刻，再度乌央乌央压了过来。
小金伸手提了提身上残余的刀甲，自嘲一笑，干脆一把“划拉”一声全部扯了下来，抽出活扣儿编织的筋弦，将刀子依次掷出去，飞刀连伤几命之后便没入黑暗之中，算是发挥了它最后的价值。之后双手执刀大开杀戒，常言道：单刀看手，双刀看走。没了厚重刀甲的攻守兼备，小金的速度反而得到了爆发式的提升，步法灵活多变，看似复杂无章，其实一招一式奥义全在下盘，步法带动腰胯，腰胯带动上肢，双臂便犹如柔软的钢鞭一般，速度与力量共存，让只会蛮力劈砍的土猴们难以判断，尽是一通胡乱抓桑。女子一双短砍刀有如贴身游龙，黑暗中闪着熠熠寒光，刀身过去皆是残肢断臂，惨叫连连。
那步效鸯更是神乎其神，一招“借力打力”可谓是被他用到极致，只见他傲然立于原地，不退不避，迎面一把腐蚀的砍刀劈来，他看准时机抬手一拍侧面按住刀身，借力兜了一个圈反激回去直接令对方砍死了另一名围攻的同伴，同样，一只熟铜棍砸过来，他不慌不忙下巴微扬巧妙躲过这一棍招呼，伸手抓过一只土猴伸来，那百斤来重的铜棍收势不住直接将这土猴脑袋瓜子砸了个稀巴烂！那土猴连脑袋成了一滩烂肉，喉咙里挤出一声惨叫，两腿抽蹬两下便死了！
姜明胜跟随老朱头修行，虽说身手不弱，但毕竟是初出茅庐，与这些经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武学世家后人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若是对妖魔鬼怪，姜明胜自然是责无旁贷，可对方是活生生的“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步效鸯和小金那般杀人嗜血面不改色，起初他左拦右挡，可对方只当你是入侵者不管不顾的疯狂扑杀，时间一长免不了挂彩，终于把姜明胜逼到绝路，才用匕首将土猴刺伤使其无法行动。
“小子！你这般妇人之仁，是要害死我们吗？”小金砍倒一只土猴转身冲他嚷道。
“我......”姜明胜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忽然只觉身后一股劲风掠过，竟是步效鸯看准空隙抽身过来，大手牢牢钳住姜明胜手腕。
“你干什么！？”姜明胜又惊又怒，奈何力不如人挣脱不开，瞪眼质问道。
“你既然下不去手，那不如就去死吧，省着我俩还要分心救你。”步效鸯冷声说道，话音刚落，猛提一口气竟是把姜明胜举了起来，直接向着土猴军中扔去！
“步大哥！”小金没想到步效鸯出手这么极端，姜明胜多少本事，一出手她便看得清楚，被这么扔进土猴群里，不给活撕了才怪，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救命恩人，见死不救心有不忍，下意识挥刀更快，欲冲进敌群重救人。却被皮糙肉厚的土猴层层围住。
步效鸯又击杀了几只土猴，与小金回合一处，淡淡说道：“刚才你的刀，乱了。”小金一愣，随即满眼惊恐的看着步效鸯。
很显然，刚刚姜明胜作饵，分散了土猴的部分注意力，使得二人的压力顿时减轻了不少。
小金左右为难之际，却听姜明胜所落之处发出几声闷响，紧接着不敢让人置信一般，闷响之后“熊！”的一声，登时火光四射！烈焰如盛开的红莲，土猴本就多毛，被这么一烧场面堪比火烧连营。
杀猪般的惨叫，混着空气中烧焦的气味，令步效鸯微微皱眉，这是他第一次露出这般颜色，眉眼中的神情，似审度，似杀意......
反观小金，倒是欣喜居多。
见被火燎的吱哇惨叫的土猴抱头逃窜，火圈之中的姜明胜连滚带爬地冲了出来，样子看上去狼狈，但好在没有被烈火烧伤。
“好小子命够大！”小金拍了拍他肩膀，顺势将他拉过自己身子右侧来，而自己左边是步效鸯，使得气氛不禁有些尴尬。
姜明胜心知肚明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步效鸯的对手，小金也不可能帮着自己，也没自找没趣，但还是沉声说道：“你几次三番戏耍我，我先给你记下来。”
步效鸯一怔，随即看向姜明胜，只见姜明胜依旧目视前方，看不出眼中是何表情。
“哦？”这个强横的男子嘴角一勾，发出这一声疑问，眼神已将姜明胜给死死锁住。
小金见势不妙，用刀背偷偷拍了拍姜明胜屁股，嘴里故作不悦说道：“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内讧？难得这帮畜生现在有破绽，咱们赶紧冲出去，我他妈可不想在这地方待着了！”
步效鸯顺着话音，目光缓缓看向小金，盯了半晌。
小金抬眼与他对视，竟连呼吸都沉重了起来，只因这男子的眼神，即便看向自己也未曾变化......豆大的汗珠，也紧跟着悬在她的额头上。
一声叹气，从身后传来。
姜明胜说道：“她说的对，救人要紧，我尽量不拖后腿。”
杀气瞬间消散的无影无踪，三人再度联手清理残余土猴。
“哈！早知道会这么方便，干脆直接就用火攻了！”小金眼见土猴溃败，死的死逃的逃，忍不住得意道。
“即便过了千年，这群蛮族还是与世隔绝不知变通，注定是要灭亡的。”步效鸯亦道。
正当大伙喘口气儿准备前进时，姜明胜突然感觉周遭环境静的可怕，原本四散溃逃的土猴似乎也跟着镇静了下来......
不下片刻，土猴群纷纷站定，竟是缩成一团一动不动仿佛雕像一般。
不光是土猴，强大的威压令三人也察觉到，究竟让土猴这般畏惧的背后，还有什么怪物？
突然耳里只听破空之声响起，不知是什么庞然大物径直飞来，那气势似乎要把站中间的小金砸成肉泥方才罢休！
“小心！”身边男子，同时出口。步效鸯更快，一把拉过小金。姜明胜也伸手要拉小金，见步效鸯已得手，生怕自己出手倒帮忙，便立马撤回来。
“轰！”就在撤回手那一瞬，原本小金所站的地方被一个庞然大物砸的面目全非，其威力直令方圆二十多步的石砖地尽数龟裂，定睛一看，竟是一股四米来长的钢叉！
这么一柄钢叉，少说也有百斤往上，即便是训练有素的士兵，可以抬起来急行军已然是了不起了，何况是被这么掷来，还被牢牢钉在地上，这份力量不禁令三人心中泛起不祥的预感，犹已小金最是后怕，她看着这柄钢叉，只道是十个自己也肯定被戳了个对儿穿。
“正主要来了，大家小心......”步效鸯一句小心还没说完，只觉眼前一黑，视线竟被一个巨大的身形挡住。
“你......”
那巨大到夸张的身形并未应他，炮弹般的拳头轰向步效鸯，力道之大，距离之近令步效鸯根本来不及反应，胸口结结实实地中了一拳，整个人倒飞出去，犹如断线风筝一样摔在地上！
“步大哥！”小金大怒，挥刀便砍，只听“乒乒！”两声脆响，利刃竟被弹开，原来这巨型怪物的毛发之下也披着护甲，与先前的土猴不同，它的铠甲似乎也更加坚固。
姜明胜看在眼里，心下一寒：这个似乎是土猴首领的家伙不单是武力变态的强，更可怕的是它很清楚的分析出了战场形势，三人之中步效鸯实力最高，显然是领袖角色。正所谓“擒贼先擒王”土猴首领出其不意放倒步效鸯，剩余二人便不攻自破，杀死他俩就是时间的事。
“什么！？”小金挥刀的身形猛然一顿，原来一对砍刀竟是被土猴首领空手抓住。
姜明胜飞身相救，双手紧握匕首欲刺它手臂，首领迎面伸手递出，一把抓住姜明胜衣领直接将他扔小鸡一样扔出老远。
“唬......”首领紧紧钳着小金，右手攥紧了铁拳，瞄准着她的头。
正当这铁拳砸落之时，黑暗中寒光一闪，飞来一物，首领稍作迟疑伸手去挡，却不了那东西锋利无比，削掉半根手指。
“吼！”首领吃痛发出一声嚎叫，小金感觉他手劲略松，当下全力拔刀，总算是挣脱出来，还给它留下两道狭长伤口。
首领无暇顾及挣脱的小金和爬起来的姜明胜，不可置信的盯着前方废墟里，缓缓走出的步效鸯。
“混账东西，竟然让我着了你的道！”步效鸯掸了掸身上灰尘，冷笑道：“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吼啊！”首领暴怒如狂，大步冲来势要将步效鸯撕成两半。
“不愧是步家家主，”姜明胜望着泰然自若，游刃有余的步效鸯，忍不住赞道。
小金听的他这么说，面露一丝得意之色接话道：“步大哥本来就是天纵奇才，少年时期便展露头角，他本身又是不骄不躁，坚持不懈的人，尤其步叔叔去世后的这十多年里，他的能力更是突飞猛进说他是一日千里也不为过，家族的前辈也都说他无论武学造诣还是心智谋论都已经远超历代家主，我们是自愧不如了。”说完还自嘲般的笑了笑。
听她这么一口一个夸这“步大哥”，姜明胜点了点头，附声道：“比你起点高的人还这么努力，这份难得的品质本身就已经远超很多人了。”
小金看他一眼，笑道：“怎么样？这次出去后要不要来我们步家？大好男儿通过自己努力打拼闯出一片天，总好过看人脸色平庸安逸的度日。”言外之意，似乎还是有些介怀姜明胜和纪家的暧昧关系。
姜明胜不正面回答，反而疑道：“你们步家？你和他是？”
小金一愣，随即俏脸一红，连忙摆手道：“你别误会，我和步大哥只是主仆关系，步大哥......有喜欢的人。”姜明胜虽没经历过男女之事，但也从她语气中听出些许苦涩，心下了然，便转移话题道：“你步大哥勇斗那怪物，咱们也别在这闲谈了，上去帮他一把。”
二人欲上手帮忙，原本蹲守的土猴残部立时站起，显然它们忌惮先前的火攻，所以改变战术，仗着地利优势打游击骚扰二人，使他们无法与步效鸯合兵一处。
“这般畜生......”小金恼道。
姜明胜道：“擒贼先擒王，它能跟我们使，那咱们也能给他们使。”当下将先前打死的土猴尸体连成一线，小金隐约猜出他用意，便拼力抵挡骚扰的土猴，好让他搭好人墙。
“爷爷曾说火攻折寿，眼下我也是不得已。”姜明胜低声念叨了一句，随即掐诀念咒，只见昏暗洞中“熊！”的一声，再度窜起熊熊烈火，小金看准时机趁没完全隔绝之时翻身跃入！
火墙既成，土猴被拦在外面嗷嗷怒叫，却深知烈火无情，不敢硬闯进来。
这下三对一，首领不免有些慌了阵脚，动作迟疑了一步，下巴结结实实挨了步效鸯一拳，一时间百味陈杂，眼冒金星，尖牙也不知被这一拳崩掉了几颗。
步效鸯深知时间就是金钱，速战速决找到东西，寻回走散的队员才是重要的事，于是也不逞英雄强势，看了看小金和姜明胜，点头示意一眼，三人合力围攻首领。
姜明胜和小金负责骚扰坏它下盘，铠甲覆盖不到的关节成了首要攻击的目标，小金双刀飞舞在这些地方来回割裂，姜明胜刺它腰间缝隙，匕首登时没入一半，首领再也忍不住痛喝一声，破绽大开，步效鸯瞅准时机，凝劲发拳，正中它心口，正是它偷袭步效鸯时打击的位置。
“呱——！”土猴首领狂喷一口鲜血，已然是被打出了内伤。踉跄几步勉强迫退三人，退意已生，不顾首领威严地往火圈外逃去。
“想走？”步效鸯冷笑道：“留下命来！”只见他连踢两步飞身而起，左手作爪，抠住它肩甲“哗啦”一声给他扯掉大半，右手跟着点在它背心大穴，只听一声闷响，那土猴首领整个巨大身子僵在那里，嘴巴想叫却叫不出声，眼珠子不住打转。
“去死吧！”步效鸯冷冷说道，眼中杀意暴现，双手交叉搂住土猴首领硕大的头颅，在它忍不住颤抖下“咯吱”一声，给拧了过来！
“轰！”魁梧硕大的身驱轰然倒地，竟是给火墙压灭了一处缺口，不过已经不用担心了，正如姜明胜所料的那般，余下的土猴没了首领四散溃逃，弄得幽暗的石洞中一片狼藉，烟尘四起，已然是不能构成威胁了。步效鸯并不满足，又持刀刺穿了它的喉咙方才结束。
既然土猴构不成威胁了，那么接下来......
“阿胜？”步效鸯回头欲找姜明胜，却见身边只有小金，四下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弥漫的烟尘中，姜明胜高挑的身影若隐若现。
“阿胜何故走的匆忙？”步效鸯朗声问道，手中暗自运劲，却见姜明胜只漠然盯着自己并未搭话，突然步效鸯毫无征兆飞出一刀，这一招先发制人堪称巧妙绝伦，连在身旁的小金也丝毫来不及反应，只见这一刀径直穿过姜明胜的身体，余威不减又飞了好远才听见刀刃掉在地上的声音。
洞穿身体却不声不响，仿佛是穿过空气一般。小金疑道：“是幻象？”
“这个人......果然不简单呐......”二人面面相觑，步效鸯望着姜明胜的身影随那烟尘慢慢消散，却也无可奈何。半晌说道：“罢了，咱们也快走吧！”
“步大哥，这小子跟纪家有关系，你说他会不会也是九龙传人？”小金忽然说道。
“可能性是一半一半，这一代的九龙传人，我几乎都见过，但阿胜却是半道杀出来，这身本领也不像是得了哪一家的真传，让人摸不清头脑。”
“开始出发的时候只有纪家那姐弟偷偷跟着，可最后进山了多出一个人，总不可能是半道结识，就跟人家进来的吧？”小金疑道，“那，那这也太扯了。”
步效鸯看了看她，沉吟道：“事到如今，不管他是不是九龙传人，都也已经卷进来了，以后若是见到你要留心，该动手的时候，我希望你不要心软。”
“唔......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