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怎么，就碎了呢
“挡什么挡，都是女子，怎么就这么金贵了？”宁晓曼的手还撩着帘子，一想到沈卿婉，真的叫停了，香萦阁对宁府的补给，心里就好似烧了一团火。
他们一家子人，明明对沈卿婉这么好，她怎么能这么做？
活似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一样。
“说什么浑话。”宁老夫人扯着宁晓曼的衣角，却并没有立刻让她放下帘子，还是她自己觉得重了，才放了手。
小桃一口气噎在嗓子眼，想替夫人说几句，却又担心惹麻烦，只能不情不愿的挡在沈卿婉面前行礼，“老夫人，大小姐。”
宁老夫人并没有瞧小桃一眼，而是红了眼眶，上前掀开了沈卿婉身上的毯子，“莫尘他到底是发什么疯，明明是最疼你的，居然……”
“哪怕是气疯了，也不至于啊。”宁老夫人拿出手中的锦帕，擦了擦眼角，“娘真是要心疼死了。”
宁晓曼撇撇嘴，没说话。
沈卿婉心下明白，宁家母女今日来此的目的，却也不点破，“不用心疼，五日前就已经请了大夫来看，并无大碍。”
沈卿婉觉得冷，就撑着坐起身，后背依然火辣辣的痛，但比起受伤当日，已经好了许多。
她神色无异的穿好衣服，“那日动静闹得有些大了，清婉还担心会扰了爹娘休息，看样子是没有。”
宁家二老喜欢安静，他们的院子和祠堂一样，都在宁宅的后方，距离并不远。
那一日宁莫尘等了她大半夜，又集府中大半人手，后在祠堂兴师问罪……
这么大的动静，宁家二老不可能没有听见，更不可能，时隔五日才来心疼她这个儿媳妇。
宁老夫人似乎并未听出她话中的意思，眼泪掉的更凶，看似心疼得厉害。
她轻抚着沈卿婉的手，“清婉，苦了你了。”
“我教训过莫尘了，只是他身在官场，年末公务繁忙，再怎么这一鞭子也不能打回去。”
宁老夫人歉意的说道，“娘知道对不住你，所以亲自过来，代替这两个孩子过来，给你赔罪了。”
宁老夫人性子看上去软，实际上，在沈卿婉出现之前，都是她打理宁府，硬是靠着这份以退为进的绵软，堪堪稳住了宁府在郾城中的地位。
“娘严重了。”沈卿婉的态度依然十分淡然。
“临近年关，府中银两吃紧，娘拿不出什么贵重的东西，但这份礼物，想来你是看得上眼的。”宁老夫人仿佛没瞧出她的冷漠，反而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玉牌。
“娘！你怎么能动这块玉？”宁晓曼先一步惊呼出声，作势就要去抢。
沈卿婉的神色也变了变，这块玉牌她很熟悉，应该说是这块玉石原料她很熟悉……
这是宁老夫人的嫁妆。
当年沈卿婉筹备开香萦阁的时候，缺银子，但宁府只是看着还有些分量，内里却亏空得厉害，实在拿不出银子，是宁老夫人拿出了这块玉石。
当时沈卿婉不肯收，宁老夫人就偷偷拿去当铺，舍了脸面，换了钱银，再悄悄的放在她的枕头下面，连一句话都没有说。
沈卿婉知晓之后，急匆匆去了当铺，却发觉这是一份死当，只能又加了银子，换回了玉石。
她将玉石拿回宁府的时候，宁老夫人就在房中默默抹泪，喃喃自语，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责备自己对不起爹娘，没有留住嫁妆。
沈卿婉这才知晓，再过去的日子里，宁老夫人都在断断续续的，用自己的嫁妆贴补宁府。
而这块玉石，就是她的最后一份嫁妆了，她娘家至亲已经接连去世，这块玉石，也算是唯一留下的念想。
可她还是愿意拿出来，给沈卿婉，赌一个不知道会不会成功的未来。
宁老夫人拍开了宁晓曼的手，“这块玉你们都知道的，是我娘亲在我出嫁前寻的，还特意请了大师祈福过的，这些年娘总觉得，留着它，多少能护着宁家上下一些。”
“娘特意寻了最好的工匠，亲自看着他一点一点打磨出来的，不是什么复杂的图案，就是希望，日后清婉你能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宁老夫人径自将玉牌放进了沈卿婉的手里。
沈卿婉摩挲着这块玉牌……
的确，上面雕刻的花样并不繁琐，只是刻上了平安二字，一切看上去都很用心。
可惜，她自幼见惯了各种各样的玉石，很清楚玉石的特性，这块玉牌棱角的圆润，并非最近形成的。
而且玉牌上的花纹，蕴藏着并蒂莲，一般是用来送给新嫁娘。
在祈求平安的同时，也有祈求夫妻同心的意思。
当然这些细节，普通的乡野丫头是看不出的。
沈卿婉在心中了然，这玉牌，原本就不是要给她。
“确是好东西，只是……”沈卿婉将玉牌重新放回宁老夫人的怀里，“娘还是留给晓曼吧，更合适一些。”
宁老夫人的眸光闪过一丝异样，但也仅仅是一瞬，“清婉，你是当真要与我们生分了吗？”
生分了吗？
上一世她从不觉得生分，也真心将自己的当成宁家人。
宁老夫人倾尽一切帮她的时候，她感动极了，暗暗发誓，自己一定要改变宁家的处境。
这一世的一切，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
当年的一切，或许是真，可现在的一切，也是真。
“没什么生分不生分的，这玉牌贵重，又意义不凡，娘还是自己收好吧。”没关好的门，涌进一股冷风，呛入喉，难受得紧，“咳咳……”
宁老夫人的目光，暗淡了许多，“终究是我们对不起你，伤了你的心，娘这心里……”
“罢了罢了。”宁老夫人有些强势的，想要将玉牌塞回沈卿婉的手中，“这东西本来是给你准备的，娘是怎么也没有脸面拿回去的，你收着……”
沈卿婉收回手，也不知怎么，玉牌掉落在地，清脆的响声过后，碎了！
沈卿婉一怔，怎么……，就碎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