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9章 架桥拨火
来人这一拽力量甚大,时机够巧,温青青站立不稳,飘开三尺,恰好躲开了荣彩刺来的一剑。
荣彩不及去看来人是谁,左掌呼地挥出,掌力以排山倒海之势涌向二人。
来人一手抓着温青青,一手向前拍出,两人双掌相接。
只听笃的一声,荣彩就觉眼冒金星,一股软麻顺着手臂直窜胸口,半个身子也几乎失去了知觉,足步踉跄,蹬蹬蹬连退三步。
荣彩定了定神,待看清对方面容,不由大吃一惊,冲口叫道:“是你……”
出手之人适才不出一手,不发一语的云伯天。
伯天本来还想会一会荣彩的大力鹰爪功夫,谁知他看到那艘大船上的年轻人,觉得八成就是袁承志,便对荣彩不怎么上心了。
既有茅台,谁还喝二锅头?
再则温青青骄狂蛮横,吃些苦头也是应该,当下懒得多管,任由荣彩对其出手。
况且一旦她遇险,以袁承志的为人必会出手相助,那时也可以一探对方虚实,何必多管闲事!
谁知直到温青青脸要被划花了,那年轻人就这么站在船头看着,没有一点出手动向,伯天也就只好出手阻止了。
毕竟自己与温青青同乘一船,真要看着她被荣彩毁了脸,自己脸上也不好看。
旁观众人却是无不惊骇,荣彩武功之强,这一掌足有四五百斤力道,云伯天在这间不容发之际,拉过温青青,一掌将之震退,内力之深,武功之强,身法之快,几人都是平生仅见!
云伯天咳嗽一声,转头看向温青青,见她耳边流血,却冷冷瞪着荣彩,只是十指用力,紧紧拽住自己衣袖,显然刚才将她给吓坏了,不禁心中暗笑:“这娘们凶悍之极,看来也怕毁容,与寻常女子也没多大区别!”
荣彩身为一帮之主,被一年轻人一掌击退,真是生平未遇之奇耻大辱,自觉脸上无光,却又不禁暗暗心惊,可他甚有心计,当下也不发作,将长剑往甲板上一插,笑着拱手道:“云世兄好功夫,荣某佩服!”
“不敢!”云伯天淡淡说道,“荣帮主掌剑双绝,这手底下也是硬的很哪!”
荣彩面色涨紫,以他的身份威名对付一个少女,的确大失身份。
那妇人叫道:“老爷子,咱们走吧,冲着这位朋友的面子,今日就饶了这娃儿。咱们明儿到衢州静岩去找棋仙派算账便了!”
这些人都是识时务的“俊杰”,看出云伯天手上功夫硬朗,不如交待几句场面话,就此退走,不失体面。
怎料温青青突然双手抓起船上木桌,击向荣彩,荣彩伸掌抓出,五指嵌入桌面,用力一拉一掀,格格两声,桌子已经四分五裂。
而温青青手中的桌脚已然折断,她甩手一挥,就听砰砰两声,正中荣彩小船上的掌舵人与打桨人身上。
两人只叫得一声“哎吆”,便掉入水中,
荣彩叫道:“你做什么?”
云伯天也横了温青青一眼,就见她冷冷说道:“见人家本领好,就想走啦,你们游龙帮就会欺软怕硬,羞也不羞?”
云伯天见水流湍急,那两人虽然精熟水性,也有性命之忧,见两人从水面露出头来,当即抓起脚下的一根帆索,用力一抖,嗖的挥出,缠向打桨人。
却听温青青一声惊呼,云伯天转头望去,但见对面大船上一个人从船头飘然直下,众人均想:“这人莫非疯了,他难道可以入水不沉?”
闪念间,云伯天挥索卷住了打桨人,手臂一挥,那人冲浪冒水,砰的一声轻响,摔在甲板之上。
而对面那人头下脚上,抓住掌舵人的头发,将他从水里带了起来。广袖凌风,竟然逍遥一纵,带着一人一个筋斗翻上了座船。
众人瞧得傻眼,只疑身在梦中,要么如何能见这等怪事,几人大气也不敢出,直待掌舵人与打桨人各自站起,沙老大方才颤声道:“帮主,这、这是神仙么?”
要知道这人从船上俯冲而下,抓住一人头发将之拎起,水面上并无凭借之物,却能再次借力翻起,好似空中飞鸟回翔,的确是神仙手段,绝非人力可及!
众人瞧得眼花缭乱,凛然心惊,唯独云伯天眼力最强,瞧出其中猫腻。
盖因这人从空而降时,嘴里咬着一根帆索,应是准备双手将两人都一起拉上船来,却被自己救了一人,这才救了一人,便翻上了座船。
可此人借着牙齿咬住帆索之力,又有手抓两人飞腾之力,而且将人从河面捞起,自己衣服上都未沾上一丝水渍,也确是惊世骇俗的手段了。
云伯天心中惊诧,万不料这人竟然身负如此神功,他心知自己若与其一般动作,决无此等能耐,此人内力、轻功都在自己之上。
那人与云伯天遥遥对视,眼中也闪过一丝敬佩之色,两人虽然并未交手,但彼此都已领略到了对方的实力。
他见云伯天使动帆索,将人卷上船板,潇洒如意,这份软鞭功夫的灵巧之处,自己就不能如他一般恰到好处。
众人定了定神,凝目看去,便见那人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左右,身材雄健,长得浓眉大眼,皮肤很是黝黑。可他偏偏身着儒衫,头戴书生巾,显得不士不武,不伦不类。
温青青低声道:“这人武功真高啊!”
云伯天拱手道:“朋友好深厚的内劲,好精妙的轻功,请教尊姓大名!”
他声音平平而发,却提足了内气。
旁的人听在耳中不觉有何异处,那年轻人听来却感觉平地惊雷,暗自骇异这人内力果然精纯之极,急忙抱拳说道:“在下姓袁,因见两位落水,怕有危险,这才拉了起来,并非胆敢在诸位面前卖弄粗浅功夫,请勿见怪。”
云伯天负手而笑:“你这功夫都算粗浅,我们这些人不都是假把式了,你刚才的内劲可是华山派嫡传‘混元功’?”
那人应声一愣,他刚才所用内劲正是“混元功”,但旁人未与自己交手,怎能识得?
他心中疑惑,却也只好说道:“兄台法眼无差。”
云伯天道:“不知阁下与华山掌门穆老爷子怎生称呼?”
那人又是惊讶道:“兄台莫非认得家师?未请教高姓大名!”
他本不欲表明身份,可对方提到掌门恩师,却不能不认。
云伯天说道:“不敢,在下姓不高名也不大,云伯天便是。”
说着微微一笑道:“穆老爷子的大名云某仰慕已久,早欲识荆,可惜缘分不够,好在江南之地遇上你这般高手,也算不枉。
听说穆老爷子有两位徒弟,大弟子‘铜笔铁算盘’,二弟子‘神拳无敌’,不曾想还有一位少年高徒,华山派果然高手如云。”
那男子忙忙接口道:“兄台过奖了,我是恩师座下第三弟子袁承志,初出江湖,远远不及两位师兄,岂敢当高手之称!”
袁承志得了穆人清倾囊相授,又得“铁剑门”掌门木桑道人传授暗器与轻功,后又习得“金蛇秘籍”上的武功。
他一人身兼三家之所长,已经是当世罕见的高手,日前更是将“混元功”练至大成,武功更在黄真之上,比之归辛树,那也只是本门功夫以及功力不及其精纯,真论武功高低,也是未知之数,只是他自己生性谦虚,不敢与两位师兄比肩。
云伯天微微颔首:“素闻尊师武功冠绝当世,拳剑天下无双,见了你这及门高第,果然名不虚传,在下不才,愿意请教几招!”
袁承志抱拳道:“不敢,小弟一点微末小技,如何敢在方家面前献丑?
在下身有要事,适才逗留只是盼望诸位有事好好商量,不要伤了彼此和气。”
荣彩微微一笑,心想:“这少年倒很会做人。”
温青青却对着袁承志冷哼一声,道:“你走你的路吧,谁要你多管闲事!”
眼珠一转,点头又对荣彩说道:“这位云大侠可是有意领教你的大力鹰爪功夫,你见人家功夫好,就准备早早扯呼,羞不羞啊?”
她从不吃亏的主,刚才被荣彩割伤耳朵,险些毁容,又早知伯天武功高过荣彩,立意要让两人过招动手,适才之所以打落打桨之人,就是不想让他们走。
袁承志听了这话,摇了摇头,心想这女子刚脱大难,随即如此尖酸刻薄,不给人留丝毫余地,抱拳道:“诸位,在下告辞了!”当即提起铁链一拉,大铁锚呼的一声,飞向船来。
这铁锚一起,大船登时向下游流去,与众人慢慢远离,
云伯天就见袁承志手中托住铁锚,缓缓放落船头,进了自己船舱,有些呆了。
袁承志就这么走了?
与自己不愿意动手打架,这也能理解!
无缘无故与自己动手,有失名门弟子的风度,然而他一直想不明白,适才又为什么不英雄救美?这与他为人不符,也与原剧情严重不符啊?
殊不知袁承志虽然初出茅庐,可他幼年就经历破家之痛,官兵追截之难,在华山多年,穆人清将本派门规,江湖上诸般禁忌规矩、帮会邪正、门派渊源、武功家数告知了他。
尤其在袁承志下山之前,穆人清再三嘱咐,说他为人谨慎正直,我放心,但年轻之人,血气方刚,于‘女色’一关可要加意小心。
多少大英雄大豪杰只因在这事上失了足,弄得身败名裂。
袁承志早听木桑道人与师父说起,他有一个师弟贪花好色,坏了不少良家妇女的名节,近来更变本加厉,成了武林败类,袁承志那是凛然受教,牢牢记住,时刻不敢忘。
故而当他听见几人说话,便觉得不像正人,再则云伯天见他了得,他又何尝看不出对方厉害。
故而温青青哪怕被荣彩言语欺负,迭连遇险,却也袖手旁观,不愿牵涉在漩涡之中。
后来青青帽巾被削,现出长发,明显是个女子,袁承志更加不敢多管。但见两个舟子落水,侠义心动,这才用出了华山派的“混元功”以及木桑道人的轻功出手救人。
此刻见温青青蛮不讲理,心下更为不喜,便也不再多留。
毕竟原剧情中的袁承志帮温青青,那是帮的“兄弟”,他与温青青在温家磕头结拜,都不知道对方是女儿身,与现在情况看似相近,却大有不同。
荣彩见状,也抱拳说道:“云兄弟,在下也告辞了!”说道:“我们走!”
却听温青青又冷笑道:“游龙帮原来只会欺软怕硬,这就赶回家去,先服几包定惊散,再把头钻在被窝里瑟瑟发抖,呵呵,呵呵……”
她仰天干笑两声,一副鄙视姿态。
云伯天皱了皱眉,荣彩却是心头火起,厉声叫道:“小畜生,你说什么?”
温青青笑道:“莫非荣老爷子全家都是畜牲,否则话怎听的这么真呢?”
荣彩大怒,瞪着眼看着温青青,却听她幽幽道:“打不过人,就借机向我发难,好显摆自己,我也真是见识了。”
荣彩脸色一阵青、一阵红,觉得难以下台,抱拳说道:“云世兄武功高强,一眼就能看出那位袁朋友的出身门派,足见乃是名门子弟。老朽虽是自不量力,也只能老着脸皮向你请教几路拳脚,免得让无知小辈说我没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