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千年凡躯
【五州纪一百七十年，三月十二。赠机缘于中州，青莲散修剑客。】
【五州纪一百七十二年，五月十六。赠机缘于西漠，后生骠骑将。】
……
【五州纪一千七百三十六年，二月二。赠机缘于天道，冥荒尊者。】
将一条条记事仔细读完，叶珲合上书册，一时被其中所记种种震惊。
这躯体竟如此长寿？
一册横跨千年，其中还不乏自己熟知的典故。脑中记忆片段闪过，又是一阵愣神。
联想起方才一套行云流水的闪身躲避，叶珲不免有些好奇地朝身下望去。
心头传来一阵绞痛。
好吧……
捂着胸口，将手中记事放至台案。叶珲一边整理柜中书册，一边又将自己可能用上的书籍取出。
片刻，双手捧起一册。拍去表面灰尘，叶珲看向封面上的字样。
缘运术解。
这是所有书目中最轻薄的一册。
叶珲缓缓翻开。
修者，集天地灵气化体内真气，而后晋升。缘运者，化气成缘。
真气充盈，以修为制衡。气尽只余凡躯，以生机为筹，换缘运降世。
纵平生所历，真气所耗同所需机缘等阶相关。所赠机缘等阶越高，修为耗损越大。
若以凡躯催动，三次便成极限。
三次之内，机缘助人、他人诚心还愿，方能恢复生机。
缘运独立于修途之外，自成一派。修为提升，只凭愿力积聚。
医者不自医，渡人不渡己。
书册合拢。叶珲望着案上藏书，久久不能释怀。
三次……
三次……
凡躯施术，自己已经用了两次。
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
也就是说，缘运之术的下一次使用，便是自己能否延续这躯体悠长岁月的关键。
也是自己在这世界中存活下去的最后机会。
叶珲重重地叹了口气。
难啊……
他又从柜中取走了一本书目。
接下来的两日，药堂门前挂上了“休憩”字样的牌匾。叶珲将柜中古籍尽数翻出，畅游书海。
有道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自己初入这未知一隅，不说外界，就是身上藏着本事恐怕都不从知晓。于此，又何来生存的底气？
不就是读书嘛，简单！
反正自己生前也是这么过来的。
重整心神，原本还有些心切的叶珲终于平静下来，真正回归了清醒。
阅读、休憩、阅读、休憩……
短短两日，除了偶尔放空自己，叶珲都在翻阅前身留下的笔记古籍。
两日之后，凡是关乎当下世界灵气、事物、法则的一众书籍，都已被叶珲尽数读过。这番动静之后，也是对眼下世界了解不少。
世间界限有三，首为天道，次为尘界。再往下，便是自己所在的凡间。
界限相隔，各自所拥有的灵气资源也不尽相同。
至于那大多数的资源，自然是被天道所控。
自己这躯体虽然身手不凡，但除去缘运之术外也只是一介凡躯。而当下最为急切的事宜，便是寻得一人赠予机缘、获取愿力，恢复被自己散去的生机。
虽然他还是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穿越到这方世界。但现在，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想到这，叶珲心中也早已展开思绪。
缘运之术效用强大，自己虽不能靠它来直接扭转当下局势，但若是按书中所述，赠人机缘获得愿力。那存活一事自然不在话下。
而这突破口嘛……
叶珲将目光停在了柜台上的账本。
前身归于药堂，对外以医师自居。想要获取愿力，协助解决患者病症自然是最直接的办法。
解决了生存问题之后，便要作长久打算。前身千载岁月，所赠机缘想必不计其数。自己若是上门讨要愿力用以恢复，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这后续又是一番长篇大论了。
望着手中账本，联想自己在这未知世界可能发生的种种。叶珲心生激荡，一时心志满怀。
直到他翻开账本，瞧见那最近一次的条目。
【五州纪四千六百七十九年，十二月八。林音，催神散三副，银贝六串】
啪嗒。
书册落地，扬起一片灰尘。
多少？
叶珲此时的眼神格外清澈。
不可置信地揉了揉双眼，将那账本翻了一遍又一遍，却发现那所记时间并无纰漏，从三年前延续至今。
也就是说这药堂账本和缘运记事有着近三千年的时间跨度……
三千年……换言之便是前身有着四千多年、将近五千多年的岁月。
这世界中的人，应该都和前身这般长寿吧？
应该……吧？
心中那方才燃起的火焰黯了下去，如坠冰窟。
胸口又是一阵刺痛。叶珲瘫倒在木椅上，望着仍旧凌乱的药堂出了神。
单急着熟悉环境，寻求破局之法。却忘了将这阵杂乱理去。
现在看来，就是想重塑这药堂风貌，自己都显得有心无力。
呵……
那刺痛遍及全身。
叶珲自嘲笑笑。
这或许就是命吧……
……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叶大夫，我来啦！”
伴随着几道轻盈的脚步声，一名黄衣少女径直推开大门，进入堂中。一脚便踏在了那本就破碎的倚凳骸上。
只听一声巨响，散碎越发凌乱。
叶珲眼神错愕地看向少女。
“啊……我不是故意的……”
有些尴尬地将散架的木片收拾齐整，少女转头，却发现那堂间四处也是相似情景。
屋内本就散乱，加上叶珲两日来的翻找，早被搅得凌乱一番。
少女耸了耸肩。
“叶大夫，你炼药把药堂给炸了？。”
那黄色身影熟络地从门后拿起扫帚。
叶珲有些茫然地扶了扶眉心，脑中忽然闪现几道光景。
是前身关乎眼前少女的几段记忆……
一刻钟后。
原本散乱的药堂焕然一新。麻利地将木屑木块丢出门外，少女蹦跳着，来到叶珲身前。
“就当擅闯民宅的赔礼啦。”
微微后退一步，叶珲开口，试探着喊道。
“林语？”
那分外跳脱的身影点点头，瞧见对方那疑惑的样子，随即翻了个白眼。
“是我。我说叶大夫，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明明主动提出的来咱家出诊，结果自己倒先出了岔子。”
“快走啦，本小姐帮你把客房都准备好了。”
勉强站起身来，叶珲干笑几声，言语间无不透露着尴尬。
自己只知道对方的名字，其他什么的却是一概不知。
回忆了个寂寞。
“哈哈……哈哈……”
“近日药堂出了些事，比较忙。见谅、见谅。”
那稍显白净的面容皱了皱眉。
“忙？”
“那你先前说的，出诊除妖的事情还算数嘛？”
闻言，叶珲顿时定在原地。
除妖？
他想起了两日前，自己所面对的女鬼。
荡除邪祟、斩妖除魔……
还愿！
他眼神坚定，猛地放出两抹精光。
“当然！”
“时不我待，即刻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