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眼神
翌日，卓沁野赶在中医下班前到医院复诊。
医生见她来了，像对待孩子一样问：“睡得怎么样啊？”
屋内一股清淡的荷叶熏香，卓沁野闻了心神舒爽，她笑道：“好多了，这周就做过一次梦。”
医生照常把脉，“你经期快到了，药方我调换几味，帮你调和下气血。”
“不要太劳累，有时间就公园里坐一坐，呼吸点新鲜空气。”
医生细心写下新的药方，叮嘱她按时服药，注意休息和饮食。“早饭一定要吃。”
上次来问诊的时候，她就觉得医生的五官很像离世的外公，倍感亲切。
“记住了？”医生注意到她的视线，和蔼问道。
卓沁野乖巧点头：“嗯，谢谢医生。”
抓了药，卓沁野慢悠悠整理帆布包，看到熟悉的蓝色出勤服，她眯了眯眼，树枝挡住了对方的脸，她往旁边挪了几步，猝然被人撞了一下。
卓沁野吃痛捂着肩膀，撞到她的妇女慌里慌张道歉，见妇女怀中还抱着个孩子，她便想算了。
“不好意思啊，真的不好意思！”
“没事没事，你小心些孩子。”卓沁野摆摆手，注意到她脸上通红的巴掌印，惊道：“你脸……你没事吧？”
“臭娘们，我今天不打死你！”
一个男人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妇人被吓得顾不上回卓沁野，转身就跑。
可她抱着孩子不方便，瞬间就被揪住头发，按在地上打。
“啊！王八蛋，我要跟你离婚！我一定要去告你！”
“薛茜你翅膀硬了啊，有本事了啊？我看你成了残废还怎么去告！”
“贺雷你个畜牲！啊啊啊！”
突发状况，路人纷纷驻足，有的还拿起手机录像。
卓沁野懵了一瞬，随即意识到了是家暴。
她迅速上前，用蛮力顶倒贺雷，自己也跟着摔倒在地。
贺雷像头暴怒的野兽吼道：“你个丫头片子，找死是不是！”
卓沁野张开双臂将女人和孩子护着，回骂：“我看你才找死！”
“你说什么？”平生头回被顶撞，贺雷眼球都要瞪出来了，他撸起袖子，笑得慎人：“我今天就替你父母管教管教你！”
“你干嘛？你，你别过来！走开！”
卓沁野抡起帆布包，她包里有充电宝和雨伞，砸在贺雷身上是有真实伤害的。
贺雷节节败退，拳头握得咯咯响，眼神狠戾像刀一样剜在卓沁野脸上。
僵持着，眼前视线暗了下，付漫程和一个女医生带了保安过来。
贺雷被架走，嘴里还在骂骂咧咧，恨不得要杀了薛茜。他威胁：“臭婊子，你给我等着！你运气不会一直这么好的！”
薛茜捂住儿子的耳朵，泪流满面，身体因害怕而不停发抖。
长相温婉动人的女医生走到卓沁野面前，语气关切：“怎么样？你没事吧？”
卓沁野摇摇头，指向薛茜：“你看看她吧，她被那个男人打了。”
“好。”林梨走向那对母子，与他们轻声交谈。
听着薛茜的啜泣声，卓沁野眉头紧锁，有时候怜惜共情他人的痛苦，却帮不上忙的无力，很消耗能量。
“真没事？”身侧传来付漫程的声音。
“嗯。”卓沁野点点头，视线依旧落在薛茜那。“所以我才说婚后不要小孩。”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付漫程却听懂了。
“爱”之一字，重若千钧，耗心蚀骨。
某天相爱化为一地刀刃，孩子会目睹他们的争吵产生阴影。
再想维持表面，都是稀碎。
虽然悲观，但付漫程认同了她的观点。“你是对的。”
卓沁野侧首，瞧着付漫程怪陌生。“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那你之前为什么生气？”
“什么生气？”
“相亲的时候，你说我们不是一路人。”
不是一路人，那就是思想和观点不一致，现在又说我是对的？？
付漫程叹气：“我气的是，你把自己和别人的后半生不当回事。”
“我当回事啊，所以我才那么说，这叫真诚~”卓沁野认真道。
“知道了。”
“我还以为你气的是……”
“嗯？”
卓沁野心虚的绞着手指，“我把你说的好像……大龄剩男向往爱情。”
付漫程气笑：“我说你‘奇怪矛盾’，算扯平了。”
“奇怪矛盾”哪有大龄剩男杀伤力大，卓沁野强压嘴角，心情松快了些。
林梨早已交班，她打电话给护士长，几位护士很快推着担架过来，林梨让她们先送薛茜进去，转身回到付漫程身边，说：“漫程，拆线后别马虎，有哪里不适记得及时告诉我。”
付漫程：“好。”
卓沁野注意到，林梨看付漫程的眼神带着真切。
那不像是医生关心病人，倒像是藏了经年的心事从眼底溢出。
林梨同样在意卓沁野，她礼貌性微笑：“对了，这位是？”
卓沁野伸手，开朗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卓沁野。我跟付漫程是朋友。”
“你好，我是林梨，付漫程的高中同学。”林梨回握，瞥到卓沁野帆布包上的亚克力挂件，她惊喜道：“你也喜欢徐源？”
卓沁野挠了挠头，“我是团粉，都喜欢。”
“我也是团粉！我超喜欢群像。”遇到同担，林梨兴奋的忘了分寸。“我们加个微信吧，我身边都没人追他们。”
“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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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卓沁野煮了紫米饭，配菜则是鸡肉和西红柿炒鸡蛋。
她把饭菜端到客厅的茶几，拿了坐垫，盘腿坐地上。
这个角度跟祝霓淮视频刚好。
祝霓淮被离婚案折磨得身心俱疲，脸颊凹陷，看卓沁野吃的香，腮帮子鼓鼓的，她感觉被治愈了。
祝霓淮戳了戳屏幕，“你呀，不要老是出头，容易受伤，近几年的新闻你白看啦？”
“你是没看见那男的凶神恶煞，我怎么可能不帮她？”卓沁野说到何雷就来气。
祝霓淮苦口婆心：“我知道，但是你要先保障好自身安全再去帮她呀。”
“噢……”一时脑热，卓沁野还真没考虑到。
“今天去看诊，医生怎么说？”
“有点好转，让我继续喝药。对了，我给你看个东西，你等我一下。”卓沁野擦了擦嘴角的油渍，起身去房间拿绘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