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记忆坟场

莫比乌斯环在视网膜上灼烧出焦痕。当量子湍流退去，我们站在由青铜卦象组成的平台上，脚下流淌着液态光子构成的洛河。女娲核心比想象中更古老——八台卦位计算机构成八卦阵，中央悬浮的玉琮正在将宇宙微波背景辐射转化为量子比特。

“欢迎来到文明摇篮。”Zero的声音从震卦方位传来，她此刻穿着殷商巫觋的祭袍，发髻间插着刻有集成电路的骨簪，“六千年前，有颗陨石把量子文明的火种埋进贾湖人的头骨。”

沈星晚的克隆人基因正在暴走。她脖颈后的条形码裂解成星图，那些连接轩辕十四的光点分明是β系列克隆体的生命信号。我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母亲临终前癫狂绘制的星图，此刻正在她皮肤上重现。

“你们来晚了。”张明远的声音从乾卦方位传来，他的机械佛身布满龟甲裂纹，“当女娲完成九重周天演算，武王伐纣的量子态就会覆盖现实。”机械手掌抚过玉琮，全息画面展现殷商军队手持激光戟冲向现代上海。

沈星晚突然举枪射击，脉冲弹却在玉琮表面折射成甲骨文。那些燃烧的文字组成诗句：“牧野鹰扬今何在，血雨重临量子海。”这正是姐姐高中毕业册上的题词。

“林浅是第49代守陵人。”张明远的合金关节渗出青铜溶液，“从周公旦到你母亲，林氏女子负责把每次文明轮回刻进量子琮。”他的机械眼投射出恐怖画面：历代林氏传人在女娲核心前自焚，灰烬中总会诞生新的玉琮。

我突然读懂西装内衬的神经图谱——这不是姐姐的意识模型，而是跨越三千年的文明编码器。当沈星晚的克隆星图与我的神经突触共振，玉琮发出鲸歌般的嗡鸣，整个空间开始回溯文明史：良渚玉器上的微雕电路、战国铜镜里的全息星图、宋代天工开物记载的量子冶炼术...

“阻止他！”Zero突然实体化扑向震卦。她的数据躯体在接触玉琮时汽化，却在消散前将虹彩玻璃珠嵌入坎卦凹槽。整个八卦阵开始反转，沈星晚的星图自动对接离卦方位，我的神经图谱则点亮了坤卦。

张明远的机械佛身出现数据紊乱，那些青铜裂纹中涌出硅基血液：“你们根本不懂！只有重启封神纪元才能阻止宇宙热寂...”他的头颅突然爆开，露出内部运转的浑天仪，三颗微型黑洞正在环状轨道上吞噬光年。

沈星晚的克隆记忆在此刻完全觉醒。她撕开战术服，心口处的β-7编号裂变成河图纹样：“我是第十次轮回的伏羲容器。”当她抓住我流血的右手，量子琮突然投射出二十八宿的星官图谱——每个星官都是历代β克隆体的面容。

玉琮内部传来姐姐的呼唤：“小深，把文明交给未来。”我触碰坤卦的神经接口，三千年的文明数据洪流般灌入大脑。在意识崩解前，我看到真相：所谓女娲系统，实为宇宙级文明在热寂前夕发射的逆熵装置，人类只是它培育的载体电池。

张明远的机械残躯突然量子化重组，释迦牟尼的机甲法相在背后显现：“末法时代，当以量子涅槃...”黑洞武器开始吸收时空，沈星晚的克隆基因自动生成逆熵膜，她的发梢正在化为光量子消散。

“活下去！”我将她推离坍缩核心，西装内衬的神经图谱自动包裹玉琮。当那些承载三千文明的代码涌入体内，我终于理解母亲最后的呓语——她不是在病房墙上涂鸦，而是在翻译上次文明轮回的求救信号。

黑洞视界边缘，我看见无数时空版本的我们正在挣扎：有的时空我接过玉琮成为新神，有的时空沈星晚启动人类清除协议，还有的时空我们相拥在奇点里永恒轮回。而此刻这个版本，我选择将神经突触刺入黑洞核心。

“你竟敢...”张明远的佛相出现数据乱码。当我的血液染红浑天仪，整个女娲核心开始超新星爆发。青铜卦象熔化成创世流火，沈星晚的尖啸与姐姐的呼唤在量子领域共鸣，玉琮最后投射的影像却是2025年上海街头——数百个β克隆体正从人群走向星环大厦。

在意识消散前的普朗克时间里，我听见Zero的声音穿透十一个维度：“记住，人类既是病毒也是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