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啥也不是
“离开长安？”
“前往洛阳？”
“……”
秦王府。
当李世民将心中所想说出来，顿时大家就都惊呆了。
怎么能离开长安呢？
怎么能出走洛阳呢？
长安是你想离开就能离开的吗？
洛阳是你想去就可以去的吗？
难道咱们现在不应该想想怎么造反，怎么干掉太子，甚至于，怎么当上皇帝？
若是一切真有那么简单，一句想离离开长安出走洛阳就能了事，又何至于落到如今这般田地？
莫名的又都悄悄松了口气，说白了，若是可以，谁特么愿意造反啊？
从龙之功固然好，可万一要没成呢？
造反这种事，想想还行，口嗨牢骚一下也没什么问题，可真要去干，多多少少还是会有点心理压力的。
况且人家是父子，是兄弟，身为下属，身为部将，公然计划怎么杀人兄弟，造人老爹的反，真的合适吗？
这等情况下，即便是最后成了，难道不用担心事后会被甩锅清算？
真不是那么简单的。
造反，说来容易，其实里面问题一堆，若非真被逼急了，都特么要被弄死了，大家也不至于这么激动。
相比之下，长孙是真的大大松了口气：“能离开自然是最好，可现在的问题是，咱们真的可以离开吗？”
其实这个问题之前讨论过，事后，长孙也仔细考虑过，若真要她选，她还是会选离开长安去洛阳。
可她也很清楚，这事不是她想就可以的，更不是她说了就能算的。
现实是，不是她不想走，也不是夫君二郎留恋不愿意走，而是有人害怕，不想让他们一家走。
闻言高士廉点头：“观音婢之言在理，若能离开，自然是更好，可眼下的情况二郎你也看见了，东宫那边，是摆明了不想放你们走。”
“是啊！”
“东宫那边明摆着就是想要赶尽杀绝，将二郎你，乃至整个天策府上下，一网打尽。”
“否则陛下明明都已经同意了，又为何突然反悔？”
长孙无忌开口，说白了，其实还是东宫那边既要又要，皇位，东宫想要，话语权，东宫还是想要。
否则根本不会有这么多事，整个秦王府上下此时早已身在洛阳。
“俺觉得也是，真要能走，早走了，哪用得着等到今天？”
“是啊，上月不都准备走了么，陛下也同意了，结果呢，还不是没走成？”
“殿下，我等知您忠义，不愿手足相残，可您看看，东宫那边也这么想么？东宫那边，是恨不得您，恨不得我等，全都立马死绝啊！”
“是啊殿下，反了吧，我等可以战死，却决不能如此窝囊致死。”
“殿下，反了吧！”
“是啊殿下，反了吧，不能再等了！”
“……”
效果还不错。
什么是统一战线？
什么是命运共同？
这就是统一战线，这就是命运共同。
继前一次单膝下跪促反之后，又一次，众人纷纷开口，归根结底，还是真被逼到墙角了，真让刀给架脖子上了。
李世民点头：“反自然是可以，若定要走到那一步，不用你们，届时本王会亲自动手。
但本王想说的是，若是真的可以离开长安去往洛阳，你们是否愿意跟随？”
“自然是愿意，只是有可能吗？”
“是啊殿下，有可能吗？”
“俺觉得不可能，除非俺们反了，把刀架在他们脖子上，哈哈！”
“……”
顿时一帮人又笑，对于他们来说，其实走也是不错的，一来不用冒险，背负巨大的压力，二来在洛阳也不会过得太差。
甚至可能去了洛阳还要更好一些，因为这长安城勋贵世家太多了，他们啥都不是。
对，就是啥都不是。
秦叔宝啥都不是。
程咬金啥都不是。
便连高士廉，长孙无忌，也一样啥都不是。
诚然，他们有些门第，有些身份，比普通小老百姓强的不是一点半点。
可太极宫李渊同志眼里，东宫太子齐王府齐王眼里，那满朝的世家权贵眼里，他们就是泥腿子，破落户。
所谓天策府，不过是一群泥腿子聚集的地方，他们有功，朝中又不想给他们位置，让他们升职入股参与朝政，分蛋糕，于是便直接打包一股脑儿扔在了天策府。
反正你们原本就是秦王的人！
这样的情况下，摁下心中那股恶气不爽不说，要真能离开长安去往洛阳，其实是件好事。
毕竟跟长安比起来，洛阳，那才真的是自家地盘，逍遥自在，说了就能算。
可他们也很清楚，这事就不可能，除非皇帝被刀架在脖子上，而真要那样，与造反何异？若真走到哪一步，为何不逆而取之，直接上位？
李世民想了想，还是没直接说：“此事后面再说，当务之急，是去把克明和玄龄叫过来，不论如何，诸位放心，本王不会坐以待毙，更不会坐视诸位身陷囹圄。”
“殿下英明。”
“俺去叫。”
“呼，早该这样了，就是死，咱也不能死那么窝囊！”
“……”
众人欢笑，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太不容易了。
总算是劝动了。
至于到底要反到哪一步，将来又会如何，说实话，那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
因为父子兄弟血缘关系摆在那里，有些事，除非秦王殿下真的想，否则他们没法开口。
杜如晦房玄龄也来了。
如曾经一样，起初他们是不打算来的，秦王殿下要反，蒙谁呢？
从前劝说那么多次，也没见他有什么想法啊！
别闹别闹，忙着呢，别打扰我们办公。
后来带着信物过去，发现是真的，便连夜乔装打扮扮成道士跑了过来。
毕竟此时二人已经被调离，是正儿八经的朝堂官员，而朝堂官员勾结亲王……
怎么都是个死罪，不能让人瞧见。
再商议谋划大半夜，计划也出炉了，总的来说与当年制定的昆明池将计就计之策并无二致。
至于太子到底要不要杀，后面又当如何，还是那句话，秦王殿下您自个儿看着办，我们不掺和。
对此李世民也颇为满意。
他之所以没有直接确定的说出要去洛阳，是不想动摇军心，毕竟万一要有人不想走呢？
但不说，完全没个心理准备，到时候反都反了，都做好心理建设牙关咬紧脑袋别裤腰上准备大干一场了，冷不丁又突然说不杀了，要去洛阳……
也不合适。
如今这般就刚刚好，既不用承受那么大的压力，期望值也没那么高。
至于到底有没有用……
其实多少还是有点用的，因为问题必须要解决，即便没有昆明池，也还有玄武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