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心跳监测仪上的情书

「静脉通路全堵了！」护士撕开程述黏连的止血贴，「患者有自残性注射史？」

我掀开他病号服下摆：「这些针孔...」

「艺术创作。」程述扯回衣角，留置针在挣扎中回血，「某些人该付观摩费了。」

「每小时三百？」我按下呼叫铃，「用你的医疗账单抵债。」

他忽然咬断体温计：「想知道早安吻的味道？」水银珠在指尖滚动，「把《触不可及》烧了。」

「先解释血清咖啡。」我晃着冷藏箱里的血袋，「每周抽50cc的理由？」

「培养新型颜料。」他蘸着回血在床单画星轨，「你的RH阴性血...适合画晚霞。」

「程述！」

「好吧。」他抛起水银珠又接住，「是续命药。」

「谁的命？」

「咖啡馆的绿萝。」他指间突然亮出偷藏的采血针，「上周你夸它长势好。」

我夺过针头抵住自己颈动脉：「再撒谎试试？」

「你不敢...」他话音未落，针尖已刺破皮肤，「住手！」

「香草拿铁里的血清，」我推入0.1cc空气，「是治你的先天病对吗？」

「那是安慰剂！」他扯掉心电监护贴片，「我早该死了...」

「伯母的日记说...」

「她骗你的！」程述砸碎床头灯，玻璃碴在掌心划出银河，「那年我偷你的画...是为卖钱换肾。」

「所以保洁员身份...」

「为接近评委。」他露出腕间的陈年割伤，「可惜你的画...」突然抓起胰岛素泵砸向窗户，「连狗都不如！」

「那你为什么...」

「因为有趣啊！」他扯开绷带展示溃烂的针孔，「看太阳为蝼蚁哭泣...多棒的创作素材...」

我按下手机播放键，抢救室录音在病房炸响：「...秘方是每天早上的早安吻...」

程述的瞳孔剧烈收缩：「伪造证据...」

「护士长拍的。」我点开视频，他昏迷时正攥着我的工作证亲吻，「程先生整晚都在重复『0923』。」

「那是...」

「我的生日。」我掀开他枕头，底下压着注射日期表——所有采血日都圈着红心，「每天50cc情书？」

「是诅咒剂量！」他抢过枕头按在脸上，「现在滚！」

「你母亲的信。」我抽出牛皮纸袋里的遗书，「『请让阿述的星空照进现实』...」

「假的！」他撕碎信纸吞下，「我亲手火化的...」

「火化的是复印件。」我亮出银行保险柜钥匙，「真迹在瑞士银行，和你冷冻的精子放在...」

程述突然喷出黑血，染红床头的《星夜》仿作。他抽搐着摸向我衣袋：「止痛药...」

「先说早安吻真相。」我高举药瓶，「2019年9月23日清晨...」

「监控...坏了...」他蜷成胎儿的姿势，「咖啡厅...储物间...」

「你吻了昏迷的我？」

「是人工呼吸！」他犬齿咬破药瓶胶塞，「某人偷吃杏仁饼过敏...」

记忆闪回至初遇那天，我攥着画具箱栽倒在储物间。蒙眬中有人渡来甘甜的液体，薄荷香混着血腥味...

「那天的香草拿铁...」

「混了我的血。」他舔掉手背渗出的血清，「RH阴性血万能供体...很失望？」

「为什么做到这种地步？」

「因为...」他忽然扯过我的手按在左胸，「这里缺个零件...」

掌下的心跳监测仪突然尖啸，程述的体温在暴雨夜降至冰点。他涣散的瞳孔映着心电图：「看...星星在坠落...」

「程述！药...」

「早安吻...」他指尖在我唇畔画出9.23，「是死亡的味道...」

「骨髓采集同意书。」程述用手术刀在掌心刻下签名，「签完给你看个好玩的。」

我按住他渗血的手腕：「先解释瑞士银行的冷冻精子。」

「艺术保鲜技术。」他点开手机里的液氮罐监控，「说不定能种出小梵高。」

「用我的卵子？！」

「用你的...」他忽然扯开无菌服，腰间的骨髓穿刺点结成星芒状疤痕，「肋骨。」

手术室的红灯映在他锁骨纹身上，我翻出护理日记：「你母亲要求的基因改良计划...」

「是临终妄想！」他砸碎生理盐水瓶，「把这份疯话烧了...」

「那为什么冷冻我的干细胞？」我亮出实验室的液氮储存记录，「2019年9月23日，采自早安吻的唾液样本。」

「因为...」他忽然含住我的指尖，「你的基因很吵。」

骨髓采集器发出嗡鸣时，程述正用约束带绑住我的脚踝。「怕你逃跑...」他调整麻醉剂量的手在颤抖，「毕竟抽骨髓比纹身疼...」

「这句话该我说。」我按下反转装置，采集针头突然对准他脊椎，「先天免疫缺陷患者还敢当供体？」

「惊喜吗？」他扯开后背的陈旧刀疤，「十年前移植过...你的脐带血。」

手术刀哐当坠地，我盯着他调出的出生证明：「你我同年同月同日生...在同一家医院？」

「产房监控...」他划开平板电脑，「要看看我们的初吻吗？」

视频里两个婴儿被并排放在保温箱，小程述的嘴唇正贴着小林夏的脚心。

「这叫医疗事故！」我耳尖发烫，「不是初吻...」

「法律意义上...」他舔掉唇边的麻醉剂，「算肌肤之亲。」

「所以脐带血...」

「救了我前二十年。」他掀起无菌布，全身血管在蓝光下宛如星图，「现在该还你了...」

「用这种自毁的方式？！」

「用最浪漫的...」他启动骨髓分离机，「把你的基因...刻进我的银河。」

采集针扎入髂骨的瞬间，程述的心跳飙到180。他攥着染血的《星夜》仿作：「林夏...密码是...」

「别说遗言！」我扯掉他氧气面罩，「要告白就清醒着说！」

「0923...」他瞳孔开始扩散，「不只是你的生日...」

「是我们被遗弃的日子？」我翻出孤儿院档案，「产房火灾的幸存者...」

「是重组银河的...」他咽回涌上喉头的血，「纪念日...」

「程述！」

「听好...」他扯断心电监护导线，「瑞士银行的精子...」

「我不要听这个！」

「是基因编辑样本...」他咳出带组织碎片的黑血，「能修正我们的...」

麻醉警报突然响起，程述在彻底昏迷前按下自毁键。液氮罐的监控画面里，所有冷冻样本开始极速解冻。

「你疯了？！」

「这样...」他露出孩童般的笑，「我们就永远...」

「同归于尽？」我砸开应急冷冻舱，「密码！」

「早安吻的...」他指尖在我唇上画圈，「次数...」

我疯狂输入所有记忆中的数字，在警报倒数第三秒，0923的密码生效。程述的睫毛结满冰霜：「笨蛋...是无穷大符号...」

「程述...」

「哭起来...」他抚过我眼角的泪，「和当年在保温箱...一样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