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看热闹的
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把青石板路冲刷得格外干净。
路上的行人稀少，只有几个穿着蓑衣的行人匆匆走过。
到了陈氏绸缎庄门口，陈永年收起伞，跨过门槛走了进去。
店里的伙计正百无聊赖地坐在柜台后面打盹，听到动静，一个激灵抬起头来，看到是陈永年，连忙堆起笑脸迎了上来。
“您好，买点什么。”
陈永年摆摆手，说道：“我来找陈老板，她在吗？”
伙计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说道：“陈老板……掌柜她在里面谈生意呢，要不，您先坐会儿，喝杯茶？”
陈永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里间传来了陈雪茹略带愠怒的声音。、
“伊万，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当初签订合同时，可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尾款最后期限是明天！你们现在提前找我要钱是不是不合规矩啊！”
紧接着，一个操着蹩脚中文的男声响起。
“陈老板，我们可是老伙伴了，明天跟今天有啥区别？您就行行好，给我结了吧，我这边也很急啊。”
陈雪茹冷笑一声：“伊万，少跟我来这套！明天就是明天，今天是今天！你们苏国人做生意，一向都是这么不讲规矩的吗？”
“陈老板，您这话说的，我们也是没办法啊！您知道我们的货在码头停留了多久了吗？整整一周了仓库什么的不要钱啊？”
“我不管你们这些，我只知道，明天才是最后的期限！”
陈永年听着里间的争吵，心里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看来，陈雪茹这是遇到麻烦了。
他转头对伙计说道：“你去跟陈老板说，就说陈永年来了。”
伙计犹豫了一下，还是硬着头皮走进了里间。
没过多久，伙计又走了出来，对陈永年说道：“陈先生，我们老板请您进去。”
陈永年点点头，走进了里间。
只见陈雪茹正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脸色阴沉，眉头紧锁。在她对面，坐着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正一脸赔笑地说着什么。
看到陈永年进来，陈雪茹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你来干什么？”
陈永年微微一笑，说道：“陈老板，我听说你遇到点麻烦，特意过来看看。”
陈雪茹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更像看热闹的！”
伊万也上下打量了陈永年一番，眼神里带着轻蔑。
这小子细皮嫩肉的，能帮上什么忙？
他嗤笑一声，重新看向陈雪茹，粗声粗气地说。
“陈老板，您也别墨迹了，痛快点儿，今儿个就把尾款结了，咱们还能继续合作，不然……”
陈雪茹没理他，扭过头，正好对上陈永年的眼神，让她看不懂，还有些不自在。
她微微蹙眉，不着痕迹地移开了视线。
陈永年收回目光，轻咳一声，在陈雪茹左手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他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一根叼在嘴里，又摸出火柴，“嚓”的一声点燃，深深吸了一口。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慵懒。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伊万粗重的呼吸声。
伊万等了一会儿，见陈雪茹和陈永年都没说话，终于忍不住了，重重地往太师椅上一靠，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威胁。
“好，陈老板，您不配合是吧？非得明天？”
“那行，今天我就待在这儿，等到明儿天一亮！您要是还给不了我尾款，我这批货就给别人了！到时候，您可别后悔！”
陈雪茹冷笑一声：“伊万，你这是威胁我？”
“不敢不敢。”
伊万连忙摆手，脸上却带着得意，“我就是实话实说。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我这批货可是紧俏货，多少人抢着要呢！”
陈雪茹心里惴惴不安。
伊万这摆明了要趁火打劫，今天要不把尾款给他结了，这批货十有八九要黄。
可现在账上一点钱也没有，能找的人她都找了，要真是让大哥二哥插手，这绸缎庄以后怕是没她说话的份儿了。
她不自觉地咬紧下唇，细白的牙齿几乎要陷进肉里。
陈永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陈雪茹，微微颤抖的睫毛和紧攥的拳头，都暴露了她内心的焦灼。
他轻笑一声。
门外突然传来一声哎哟，紧接着便是伙计慌慌张张的禀报。
“掌柜的，大少爷跟二少爷在外面撞到人了，吵起来了！”
陈雪茹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就知道，那两个吸血鬼一样的哥哥没安好心！
伊万斜睨了她一眼，又慢悠悠地收回视线，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陈永年也站起身，嘴角噙着玩味的笑，跟在陈雪茹身后走了出去。
一出里间，就看见陈学武正指着一个抱着大箱子，坐在地上揉腿的老汉破口大骂。
“你个老不死的，走路不长眼啊！知道撞的是谁吗？冲撞了我们兄弟，你担待得起吗！”
这老汉不是别人，正是得了陈永年吩咐，取东西出来的牛有德。
幸好箱子封得严实，在地上滚了几圈也没摔坏，可牛有德却被撞得不轻。
陈学文在一旁帮腔：“就是，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冲撞了我们，仔细你的皮！”
牛有德虽然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强忍着站起来，瓮声瓮气地说：“二位少爷，是小的没注意，对不住了。”
“对不住就完了？”
陈学武趾高气扬，“你知道我这身衣裳多少钱吗？你赔得起吗？”
陈雪茹柳眉倒竖，看着伙计问道：“怎么回事？”
伙计缩着脖子，小声说道：“掌柜的，是大少爷和二少爷撞了这位老汉……”
陈学文听到这话，锐利的目光扫向伙计，吓得他一哆嗦，赶紧退了下去。
牛有德一见陈永年，刚要开口喊，想起之前陈永年特意叮嘱过，在外人面前不要暴露他们的关系，便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陈永年快步走到牛有德面前，关切地问道：“牛叔，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