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入戏太深
对于许暖暖而言，自己磨砺了多日的演技，总算能派上用场了。
为了能顺利瓜分到属于自己的离婚财产，并且让莫晟离爽快答应、不讨价还价，许暖暖早已排练了无数场内心戏。
她等了这么多天，就等着养精蓄锐和莫晟离好好互飙一下，看谁的演技飙得过谁。
“莫先生，我知道这段时间，你为我们的事操心了太多，”许暖暖故作语重心长，一副为自己的过往感到惋惜痛恨的模样，“但就像你说的，事情这么拖下去，对我们任何人都没有好处。我们的婚姻断断续续走了一年多，到今天，早已面目全非了……”
为了不和之前的原主的人设脱节，许暖暖有心想要扮演一个怨妇的形象。
毕竟原主可是情根深种，闹得要死要活的，自己要是爽快答应，一下子反而让人狐疑吧？
许暖暖断断续续地说了一点自己的处境如何凄惨，自己的命运如何不公，排比、拟人、比喻各种修辞说法通通用上，把自己说成了一棵漂泊在浮世当中我见犹怜的小浮萍。
我惨啊。我多惨啊。
到了入戏深的地方，许暖暖还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半边脸，又不动声色拨出了几丝乱乱的发丝放在额前，就这么轻声啜泣着。
“……所以兜兜转转这么久，我知道自己最终还是挽留不住你，既然如此，我也干脆想开了，我们互相都不要再拖累对方了。”
一边这么说着，许暖暖一边心里想：这拨乱头发也是个技术活儿啊，最多只能拨三根。太少了显得不够狼狈，太多了全挡脸上，则像个疯婆子，有碍形象。
在前世那个暴发户的爹身上许暖暖学到了很多，比如他养那么多漂亮小秘书，在谈判的时候特别能派上用场。女人跟男人谈判，总会多一些颜值上的便利。
像今天，许暖暖想达到的效果就是让莫晟离可怜她，同情她，一大方就甩出好几套豪宅用金钱侮辱践踏她。
而此刻的许暖暖狼狈是狼狈了一点，却不至于弄得乱糟糟，反而看过去有一种柔弱的审美。
自始至终，莫晟离就这么坐在她对面，不曾说话。
他的神情淡漠至极，甚至让许暖暖觉得他可能戴了什么隐形的蓝牙耳机，此时正与她隔了好几个摇滚乐的世纪屏障。
等说完了前面的感情铺垫，阐述完了自己这么多年对莫晟离的爱慕之情，许暖暖不确定地问了一句：“所以……莫先生，你觉得呢？”
莫晟离沉默了半晌，却只是唇边泛起一抹嘲讽的笑意。
“你讲这么多，只是想勾起我的同情？”
被一语戳穿，许暖暖吐了吐舌头。
这莫晟离当真是人精。
以前只觉得小说描写得好，现在才实打实地感觉到，一个高智商的男人坐在你对面，有时真会让你无所适从。
“既然这样，我也长话短说，不绕弯子了。”
许暖暖坐直身体，终于讲到了自己最为关注的重点。
“我也知道莫先生心头另有所爱，你并不爱我，我们的婚姻只是形式。既然如此，那也不拖泥带水了……”许暖暖抛出了一句重磅的话，“我愿意跟你离婚。”
话音落下，许暖暖清晰地看到莫晟离的睫毛颤动了一下。
这一颤动，连带着他睫毛上沾染着的余辉都跟着颤动，仿佛是一地夕阳都跟着变换了角度。
许暖暖生怕莫晟离后悔，迫不及待抛出了自己之后要说的话，连珠炮弹似地开口。
“咱们离婚之后，我们名下的夫妻共同财产平均分割，五五入账，期权和不动产双方友好协商处理，你看怎么样？”
许暖暖是有备而来，不知从哪儿就抽出了一份早已拟好的文件。
“我找律师拟的，莫先生可以过目一下。”许暖暖自信笃定，“放心，我这人很讲道理，该我分割的财产一分不会少，不该我得的，或者是莫先生的婚前财产，我也绝不碰一分。”
莫晟离就静静坐在那儿。细尘在空中上下浮动。
许暖暖等了许久，都不见男人接过文件。
她手停在半空很尴尬，有点不安地看过去，发现莫晟离只是静静注视着她，眼神像是要把她穿透，看看这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许暖暖暗自一惊。
糟糕了，该不会是太着急，露马脚了吧？
“莫先生……有什么问题么？”她轻声问，语气极其小心翼翼，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莫晟离注视了她片刻，倏得开口。
“你愿意签字？”
许暖暖点头：“我愿意啊。”
莫晟离沉默半晌，又问：“你的条件仅是这些？”
许暖暖又是点头：“是啊！”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她原则杠杠的，不多拿。
房间里又是沉默了下来。
女佣在这个时候推门而入，给两人递上来热茶。
许暖暖开口缓解半空中的尴尬：“莫先生，我自己调出来的果茶，玫瑰茄、黑仑加、覆盆子加甘草，入口馥郁甘甜，还提神消疲惫。”
她趁机邀功：“我听说最近公司事情很忙，你一直睡不好，如果喝着口感适宜，可以带一点回去，有空了多喝喝，公司里大事情毕竟都指着你呢。”
兴许是许暖暖的马屁拍到位了，莫晟离低头抿了一口。
芬芳，迷人，透着一点新奇的神秘。就像眼前这个人一样。
他忽然想到，以前的许暖暖什么时候会有这样调试新茶的兴致？她多半是暴躁的、哀怨的、让人满心疲惫的。
为什么同样的人，却能在一场出院之后变化如此之大。
他琢磨不透。
“莫先生，这份财产登记列表的细则，你真的不看看么？”
看到对方捧场地尝了一口，许暖暖觉得气氛暖回来了，讨好地问。
莫晟离却只是唰唰签上了自己的名。
“那就如你说的那样，”他淡漠道，“我们友好离婚。”
丢下签字笔，他就站起来离开。
从头到尾，许暖暖精心拟好的那份财产文件，他扫都没扫一眼。
这个男人的心……还真是大啊。
还是说，只要能跟她许暖暖离婚，不管出让多少财产，他都愿意？
“没想到事情竟然这么容易。”许暖暖收回文件，心情更加愉悦了。
为了报答一下这位出手大方的前夫，许暖暖还追了出去，给自己加了一出戏。
“莫先生，这是我今天逛商场时候给你挑的围巾。”
许暖暖光脚追出去，手里拎着一个纸袋子，就这么把自己给傅子景选的礼物轻松转给了莫晟离，还显得一副特别情深义重的样子：“过段时间天气就降温了，正好能用上。”
莫晟离看着纸袋子，许久未出声。
结婚一年半，她从未送过他什么礼物。
男人静默地接过，内在情绪却更加暴躁：她送完他礼物，然后就想跟他离婚？
也不知是在隐忍什么情绪，莫晟离忽然补充了一句。
“周五下午，我们在民政局门口见。”
许暖暖立刻笑呵呵的：“扯离婚证是吧？好的好的，没问题，我一定准时到。”
莫晟离的侧脸线条在光下动了动，但最终，他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许暖暖靠在走廊上，心情好得没边没际的。
自己的好日子，就这么要来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