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推广小某书
城北无赖张二狗小心翼翼地用拇指和食指掀起自己发间的一块头骨碎片。
夹到眼前一瞄，吓得一个哆嗦，赶紧甩在地上，惊声尖叫道：
“呀！！！”
叫声甫一出口，张二狗顿觉此举太过娘炮，失了自己城北小霸王的风度。
于是又抖擞精神，强装镇定，定定地指着地上的头骨道：
“刺激！！！”
旁边一个年轻人则满脸兴奋，大声喊道：
“孙大人好厉害的身手，那老妇几如妖魔一般，竟也被她一击打爆头颅！”
众人齐声附和。
更多人则是在为李靖能够死里逃生而由衷欣喜。
此时，张家大娘子好不容易挤到了李靖身边。
她面色苍白，发丝凌乱，眼中满是关切与后怕，急道：
“小郎君，你可算是安然无恙，方才真是吓死我了！”
边说着，边抬手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
李靖眼见张娘子情意深重，不由心生感激。
此刻身边人多口杂，他担心乱说话会影响张大娘子风评。
便不敢多言，只是对其郑重拱手致谢。
面对眼前这一幕血腥又震撼的景况，他的内心同样情绪翻涌。
这情绪里有激动，有向往，有激赏，有遗憾。
唯独没有恐惧。
待他转过头望向孙尚香时，忍不住微微叹了口气。
叹自己现在暂时还没有资格踏入这汉末风云的滚滚洪流，去和那些名垂青史的璀璨群星一较高低。
待心神稍定，李靖整了整衣衫，上前几步，对着孙尚香深深一揖，言辞恳切道：
“孙大人武威天纵，可敬可叹！大人此番援手救命之恩，小人没齿难忘，日后若有驱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这一番致辞先捧后谢，情真意切。
让孙尚香无比受用。
嘴角登时便歪到了姥姥家。
好半晌才在唐周的提醒下，注意到自己的失态。
孙尚香甩了甩棍子上沾染的脑浆，轻咳一声，伸手虚扶了一下李靖，故作深沉道：
“不必如此多礼，小郎君聪慧过人，想来也早觉这老妇他娘的行事蹊跷。不然又怎会那般执着地要将她锁拿？”
李靖神色略显尴尬，拱手道：
“大人所言极是。小人确实通过一些疑点料定这人绝非善类。”
孙尚香柳眉轻挑，眼中闪过一丝玩味，好奇道：
“哦？有何疑点，你且说来听听？”
李靖神色肃穆，指着老妇被打飞的无头尸体说道：
“大人方才抢过这老妇铜钱时，她袖口露出的手腕，虎口处有长期握刀形成的菱形茧。
方才此人装疯倒地时，脊柱还能自然地呈现出流畅的蛇型弯曲。种种迹象皆表明，这老妇绝非常人。”
说到这里，李靖自嘲一笑，又道：
“小人先前只当是寻常江湖宵小作祟。万没想到此人武功竟然高强至此，实在出乎意料。”
孙尚香眼睛登时一亮，惊喜道：
“果然英雄所见略同！难怪前任县尉卸任时直夸你他娘的是个天生的缉盗胚子，一个人能顶二十个曹掾！”
李靖微微一拱手，客气道：
“大人谬赞，小人不过是拾大人牙慧罢了！不过小人刚才发现一样物事，还请大人多加警惕！”
“哦？是何物事？”
二人交谈之际，老妖妇尸体横陈一旁。
红的白的散落一地。
场面看着甚是骇人。
被唐周安排收殓妖妇尸骸的那名年轻曹掾此刻正俯在地上。
双手撑地，呕吐不止。
他刚吐罢一阵，抬头却见一名少年面无表情地将妖妇的无头尸体翻了个个
随后若无其事地拍了拍手上沾染的粘稠物事。
年轻曹掾脸色煞白，五脏六腑翻江倒海
再度俯下身子，疯狂地呕吐起来。
李靖拉开尸体，指着尸体怀里洒落的一堆果壳，肃容道：
“大人请看！”
孙尚香莲步轻移，凑近李靖，缓缓蹲下身来。
如兰的气息轻轻拂过李靖面庞。
领口微敞，内里裹扎着白布绑胸，让人看不出深浅。
孙尚香睁大双眸，细细端详。
只见这些果壳呈椭圆形或小瓶形，还有些已破碎成片状。
其外表面呈黄白色、浅棕色至淡紫色，平滑且略有光泽。
孙尚香若有所思，轻轻颔首，道：
“哦，原来是这玩意……嗯……这玩意……是啥？”
“回禀大人，此乃罂粟壳。”
李靖神色严肃，也不卖关子，第一时间科普道：
“这是我朝明令违禁的毒物。研磨成粉，服之能蛊惑人心，使之产生亢奋、幻视、妄想之状，更易发怒。想必这妖人今日便通过这种手段暗害了那位壮士。”
“是了，是了，难怪我今日饮水总是莫名发苦！”
先前蒙冤那壮汉的头已被热心的街坊们用布层层包裹，活像一个大粽子。
只露出眼、鼻、耳、口几个黑黢黢的洞口。
此刻他蹲在几米外的路边休憩，耳朵竖得像天线一般。
在一旁偷听完李靖的解说后，便急道：
“我原还不在意，以为这是生活的苦，却不想是妖人暗中作祟，在我水里下药！”
“哦……”孙尚香目光灼灼，带着几分好奇与疑惑，看向李靖，惊奇道：
“本官瞧你分析得头头是道，你一个卖菜的，怎会晓得这些毒物药理？你家祖上是何传承？”
“并无传承。”李靖苦笑着摇头，道：
“小人自幼双亲早亡。眼下也不过忝为一介卖菜黔首，实在当不得‘传承’二字。”
孙尚香微微一怔，语气不自觉地柔和下来，道：
“你他娘的竟如此凄惨？也是，看你脚步虚浮，呼吸粗重，确实没有武道根基……”
想了想，她又追问道：
“那你的药理医术是从何处学来？”
“小人念书自学而成。”
孙尚香满脸狐疑，明显不信，道：
“何种书籍能教出你他娘的这般奇人？”
李靖一本正经，神色肃然道：
“《小红书》！”
孙尚香闻言，顿时肃然起敬。
这年头，书名里头但凡带点颜色的，都是了不得的鸿篇巨著。
比如药王谷的《青囊书》；
比如九流门的《紫气诀》；
比如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
《小红书》这书名，看似稚嫩简单，实则意境深远，耐人寻味。
孙尚香赶忙偷偷扫视左右，而后附在李靖耳边，掩嘴小声问道：
“那水盆浮油断案之法，也是出自此书？”
李靖点头应道：“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