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鼎中日月

青铜鼎闭合的刹那，叶无尘听见了星辰诞生的声音。

黑暗并非漆黑，而是亿万种色彩在绝对寂静中沸腾。青璇昏迷的身躯悬浮在虚空，发丝间凝结着冰晶与火花共生的奇异结晶。叶无尘想要触碰妹妹，却发现自己右臂正在光解——皮肤化作金色尘埃，露出底下流淌着岩浆的骨骼。

“第一次进入时墟的人都这样。“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叶无尘左眼魔瞳自动开启，看见虚空裂缝中走出一位红袍老者。老者右半身躯是森森白骨，左脸爬满熔岩纹路，眉心插着半截青铜断剑。

“焚天魔帝？“叶无尘脱口而出，记忆中那具被钉在青铜柱上的尸骸与老者重叠。

老者白骨化的右手突然穿透叶无尘胸膛，指尖捏住他跳动的心脏：“本帝的名讳，你也配直呼？“当发现心脏表面缠绕着九道暗金锁链时，他忽然癫狂大笑：“天道九链！果然是那个老东西的手笔！“

剧痛让叶无尘意识清明，他看见老者身上的青铜断剑纹路与怀中残片共鸣。魔瞳流转间，竟窥见老者残魂深处藏着半枚破碎的帝印——那是被镇压在归墟海底的焚天界核心。

“你想要自由。“叶无尘每说一个字，口中就溢出燃烧的血沫，“我能解开九链。“

老者突然抽手，叶无尘胸口空洞处立刻被苍白火焰填满。这火焰没有温度，却将虚空烧出蜂窝状的孔洞，透过孔洞能看见无数平行时空的碎片：某个时空里青璇被炼成丹药，另一个时空里他跪在天道殿前自刎...

“时墟十日，外界一瞬。“老者屈指轻弹，九个燃烧的日轮在虚空升起，“你若能承受九日灼魂，本帝便传你《焚天录》第一卷。“

第一轮赤阳坠落的瞬间，叶无尘明白了何为灼魂。那不是肉身的痛楚，而是将记忆中最黑暗的片段无限拉长——他反复经历父母被秘境吞噬的瞬间，青璇被林家拖走的哭喊，每一次测灵失败时族人的窃笑...

当第五轮紫阳压顶时，叶无尘的元神开始出现裂纹。就在意识即将崩溃时，他听见青璇微弱的呼唤：“哥...祠堂暗格...母亲留下的...“

濒临破碎的元神突然抓住某个关键——三日前开启暗格时，青铜残片曾与母亲灵牌产生共鸣。叶无尘用最后的力量催动魔瞳，视线穿透时墟，看到现实中的叶家祖祠正在发生异变。

药神山的丹炉战车碾碎了祠堂东墙，却触发了母亲灵位下的禁制。灵牌裂开，露出半卷焦黑的《天工图谱》，书页间夹着一缕霜白发丝。发丝遇风而长，瞬间化作三千丈银河，将药神山众人冻结在时光琥珀中。

“雪倾城的发刃！“焚天魔帝残魂首次露出惊容，“难怪能骗过天道窥视...“

时墟内九日尽碎，叶无尘元神重组。此刻他左眼魔瞳已生出第二道金纹，视野中的世界彻底颠覆：能看见老者残魂上的三千道封印锁链，能读取青铜鼎内每一粒尘埃的百万年记忆。

“这是溯因之瞳。“老者白骨右手按在自己眉心，缓缓拔出青铜断剑，“接下来我要说的，关乎九万年前那场弑神之战...“

突然，鼎身剧烈震颤。外界传来天机阁修士的吟唱：“以十二星宫为锁，以窥天镜为媒，请天道降下诛魔劫！“

老者残魂开始消散，他快速将断剑刺入叶无尘眉心：“去剑冢找本帝的左眼，它能让你看破第一次天道杀局！“说完一掌将叶无尘兄妹拍出时墟。

现实中的青铜鼎正在解体。叶无尘抱着青璇坠落在祖祠废墟，看见天穹裂开万丈缝隙，一只由星辉组成的巨手正缓缓探出。药神山幸存者祭出七窍玲珑塔，却被巨手余波震成血雾。

“哥...你的头发...“青璇虚弱抬手。叶无尘垂眸，发现肩头垂落的发丝已变成霜白色——这是时墟十日带来的代价。更诡异的是，青璇伤口处被苍炎灼烧过的咒文，此刻正扭曲成微型青铜柱的图案。

镇岳剑突然自动飞入叶无尘手中，剑柄处的“镇“字化作流金融入他掌心。与此同时，八百里外的剑冢秘境传出惊天剑鸣，无数残剑腾空而起，在夜空中组成太虚二字。

“拦住他们！“天机阁圣女尖叫，“他要引动太虚剑主的传承！“

十二道星链缠向叶无尘，却在触及霜发时被无形的岁月之力腐蚀。叶无尘福至心灵，挥剑斩向药神山的丹炉战车。镇岳剑触碰到炉身的瞬间，丹炉内囚禁的三千药奴怨魂喷薄而出，竟在空中结成渡魂舟。

“快走！“熟悉的声音传来。测试长老的石像不知何时出现在渡魂舟上，石化的右手保持着结印姿势——他以最后灵力激活了叶家祖祠下的古传送阵。

星辉巨手轰然拍落时，渡魂舟恰好冲入空间裂隙。叶无尘最后看到的画面，是焚天魔帝残魂在巨掌中比出的古老手印——那是九霄神域最高规格的战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