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月下锁链声
“陆离！你炼的聚气丹又废了三炉！“
丹房里腾起黑烟，青衣弟子捂着鼻子踹开木门。十七岁少年正蹲在丹炉前，手指被烫得通红，灰扑扑的衣襟上沾着药渣，脚边竹篓里歪歪扭扭躺着十几颗焦黑的丹丸。
药阁执事李师兄捏着账簿冷笑：“这个月灵石扣一半。“陆离到也不觉得扣灵石有什么，丹药为什么这样他也心中有数。
“李师兄明鉴！“陆离慌忙起身作揖，袖口滑落的左手腕内侧有道莲花状红痕，“丹炉火候总是不稳......“
“火候？“对方用脚尖拨了拨焦炭似的丹药，“连外门扫地的陈二都能炼出成丹，你这天生漏气的身子——“
屋檐下偷听的几个杂役哄笑起来。陆离耳尖发烫，攥着铁钳的手指节泛白。窗边突然传来苍老的咳嗽声。
“都挤在这儿看猴戏？“看守兽栏的周老头拄着扫帚斜倚门框，腰间酒葫芦叮当响，“后山寒潭边的冰魄草该收了。“
夜幕如墨，将药王谷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今晚正是朔月，没有月光的照耀，四周显得格外阴森。陆离最近因为被罚扫兽栏，他晚上便住在兽栏这边，他对这里的一切都格外熟悉。如往常一样在兽栏值守。
突然，远处寒潭的方向传来一阵沉闷的锁链声，“哐当……哐当……”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透着说不出的诡异。陆离心中一紧，他对这寒潭本就充满了好奇与警惕，之前在寒潭边经历的种种奇异之事还历历在目。
几乎是同时，兽栏里的妖兽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开始躁动起来。原本还算安静的妖兽们，瞬间变得狂躁不安，它们嘶吼着，撞击着兽栏的围栏，仿佛想要挣脱束缚冲出去。
“这是怎么回事？”陆离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试图安抚这些妖兽，但妖兽们完全不听使唤，依旧疯狂地暴动着。
“吼！“
此起彼伏的兽吼声撕裂夜幕。后山方向腾起滚滚烟尘，栖霞峰顶的警世钟嗡嗡震颤。陆离望见漫天惊飞的夜枭中混着几道剑光，外门弟子的呼喝声由远及近。
“妖兽暴动！所有杂役弟子速回居所！“
陆离决定去寒潭附近查看一番，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妖兽的异动。他小心翼翼地朝着寒潭方向靠近，随着距离的拉近，那锁链声愈发清晰。
当他来到寒潭边时，发现寒潭的水面竟然也开始剧烈波动，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底挣扎。陆离躲在一旁的巨石后面，紧张地观察着。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水面上漂着一个东西。等那东西靠近岸边，陆离伸手将它捞了起来。这是一块刻有古篆文的青铜碎片，碎片散发着古朴的气息，上面的古篆文晦涩难懂。
“又是青铜碎片。”陆离盯着青铜碎片，心中充满了疑惑。他本能地觉得，这种碎片与寒潭的秘密以及药王谷的种种诡异事件有着密切的联系。
一道赤红符咒擦着他耳畔掠过，在潭水上空炸成火球。借着刹那光亮，陆离瞥见潭底闪过青铜冷光。他顾不得被火舌燎焦的鬓发，扑到潭边伸手去够。
指尖触到冰冷坚硬的物件时，整座寒潭突然沸腾。陆离被气浪掀翻在地，掌心死死攥着那片锈迹斑斑的青铜。古怪的纹路在月光下泛着幽绿，像是某种上古篆文。
“小子找死吗？“
破锣般的嗓子惊得陆离一颤。他转头看见灵兽栏的邋遢老头拄着桃木杖，腰间酒葫芦在打斗中裂了道口子，浑黄酒液正淅淅沥沥往下淌。
陆离慌忙把青铜片藏进袖袋，“弟子这就...“
“拿来。“老头突然逼近，浑浊的眼珠死死盯着他颤抖的袖口。远处传来房屋坍塌的轰响，几头赤目狼妖撞破围墙，獠牙上还挂着守夜弟子的半截衣袖。
陆离后退半步，后背贴上湿冷的山壁。老头身上传来浓重的血腥气，不是妖兽的，倒像是陈年旧伤在朔月下复发。
“您说什么？“
“二十年前也有个杂役弟子。“老头突然咧嘴笑了，露出焦黄的牙齿，“那晚的月亮比现在还红，锁链声把后山古战场的亡魂都唤醒了。“他枯枝般的手指划过陆离脖颈，“你猜他怎么死的？“
狼嚎声骤然逼近。陆离看见老头身后腾起黑雾，三头妖兽正刨着地面蓄势待发。他猛地扑倒老头，青铜片从袖中滑落，在月光下划出诡异的弧线。
“铛——“
金石相击之音震得人耳膜生疼。陆离抬头看见青铜片钉入青石，周遭裂纹中渗出暗红血丝。发狂的狼妖在丈外焦躁徘徊，竟不敢再靠近半步。
老头盯着没入石缝的青铜片，突然癫狂大笑：“果然是它！当年他们用三百修士精血为祭，到底还是没封住...“
“您知道这是什么？“陆离趁机扶起老人，触手处肋骨嶙峋。
“二十年前的一个朔月之夜，也是寒潭传来锁链声，紧接着谷中的妖兽就开始暴动。当时，有几个弟子好奇，就去寒潭查看，结果……结果他们都被寒潭吞了，一个都没回来。从那以后，每逢朔月之夜，寒潭传出锁链声，大家都不敢靠近寒潭了。”
“啊！被寒潭吞了？怎么会这样？”陆离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心想怪不得寒潭这里人人绕道，根据药王谷的建筑，寒潭才是重心所在。
“是啊，当时谷中人心惶惶，后来谷主下令，朔月之夜任何人不得靠近寒潭。可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诡异的事情依旧会发生。”老修士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离想起自己以前捡到的青铜碎片，犹豫了一下，还是拿了出来，问道：“前辈，您看我捡到了这块刻有古篆文的青铜碎片，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老修士接过青铜碎片，仔细端详了一番，脸色微微一变，说道：“这……这好像是传说中造化玉碟的残片。据说，造化玉碟蕴含着巨大的秘密和强大的力量，是上古时期的宝物。但这只是传说，我也不确定这是不是真的。”
“造化玉碟？”陆离心中一震，他没想到这块青铜碎片竟然可能是如此珍贵的宝物。
“年轻人，你捡到这东西，千万不要声张。要是被谷中那些心怀不轨的人知道了，你可就危险了。”老修士叮嘱道。
“前辈放心，我明白。只是这寒潭和这碎片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陆离问道。
老修士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我也不清楚。但二十年前的寒潭吞人事件，说不定和这造化玉碟也有关系。或许，寒潭底隐藏着什么巨大的秘密，而这秘密就和这碎片有关。”
陆离和老修士又聊了一会儿，各自心中都有了一些猜测。
“前辈，您说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在朔月之夜弄出锁链声，引发妖兽暴动，然后趁机掩盖什么事情？比如和寒潭底的秘密有关的事情。”陆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老修士点了点头，说道：“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药王谷这些年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谷中高层的一些决策，下面的人也不太清楚。或许这背后真的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那前辈，您觉得我该怎么办？我总觉得这一切和我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陆离看着老修士，希望能得到一些建议。
老修士拍了拍陆离的肩膀，说道：“年轻人，你自己小心吧。既然你捡到了这碎片，说不定这就是你的机缘。但在药王谷，你要处处小心，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如果有机会，就去查清楚这一切，但一定要注意安全。”
陆离和老修士分开后，回到了兽栏。此时，妖兽们在折腾了一阵后，终于渐渐安静了下来。
陆离坐在角落，看着手中的青铜碎片，心中思绪万千。“这造化玉碟残片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寒潭的锁链声和二十年前的事件又有什么关联？药王谷的高层到底在谋划什么？”一连串的问题在他脑海中盘旋。
“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查清楚这一切。但就像老修士说的，我必须小心行事。”陆离握紧了手中的青铜碎片，心中暗暗发誓。
他知道，自己已经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前方充满了危险，但他没有退缩的打算。相反，他的好奇心和对真相的渴望，让他更加坚定了要揭开这一切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