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为鱼
“小周，你说六娃子去了哪里呀，这都这么久了。”
望江县一处宅邸，传出陶氏担忧的声音。
“大嫂，小六已经大了，心里有数，你就安心住在我这里就好了。”
周遂安慰道。
距离六子死去已经过去了一月有余。
早在六子探水时，周遂便因内疚，就回到边亢村将陶氏带到了自己购置的宅邸中。
当周遂再次返程找六子时，只发现了六子留下的信件。
而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六子杳无音信。
陶氏自然心急如焚，周遂则是满满的自责。
二人都不再言语，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凝重起来。
忽的一阵微风吹在二人身上，陶氏周遂不由得抬头看去。
一个仙风道骨的白发老者缓缓落在院中。
来人赫然便是幽墨散人。
在获得还灵草之后，他闭关修炼一个多月，终于是将修为恢复，并且距离练气四层只差一步之遥。
在李有宝的打探之下，他也终于是找到了当时卖珠子之人。
若非凡间灵石过于稀少，他是不愿让太多人知道他的存在的。
而自己知晓可吸收灵气的物品，则只有这家渔夫拥有。
此次前来实属迫不得已。
两个村野之人哪见过如此神迹，当即叩首在地：“仙人！”
对于二人的表现，他倒是十分受用，轻轻一挥手，将二人从地上扶起。
“呵呵，不必多礼，此次前来是有事相商。”
对待二人，幽墨散人倒是十分客气。
原本他也想过直接杀人灭口，强取豪夺。
只是城内规定，仙人不得屠戮凡人。
若他将人杀掉，那被城内驻守上报到仙门，被他判出的师门找上来，在他尚未恢复的情况下，绝对难逃一死。
“仙人您请说。”
周遂早就听说过世上有仙人存在，如今见到显得十分激动。
他也没想到，高高在上的仙人竟然会对自己凡人如此平等对待。
“赵氏六子可是尔等亲属？”
幽墨散人问道。
“六娃子是我儿子，仙人，他现在在哪？”
听到六子的消息，陶氏异常激动。
“我云游之时，发现他被一处仙家府邸困住，我本欲将其救出，奈何修为有限。”
幽墨散人长叹一口气，表情显得十分落寞。
“仙人，还请你一定救救六子啊！给您当牛做马我也愿意！”
听到六子被困，陶氏心急如焚。
沉吟片刻，幽墨散人幽幽说道：“我听人说，之前你这渔夫卖过两颗宝珠，此等宝珠有灵气存在，若还能得到几颗，我修为有所提升，倒是可以将他救出。”
听到对方此言，陶氏毫不犹豫走进屋里，将原本藏好的两颗宝珠取出双手奉送到幽墨散人面前。
幽墨散人十分满意，笑眯眯地将宝珠收下。
“仙凡有别，我来此之事勿要宣扬。”
话音落下，人已经消失在宅邸中。
“还请仙人一定帮忙将六子救出！”
二人一起跪在地上叩首。
一道诡异灰影缠绕在二人发丝。
……
北海。
自六子死去后，陈青泉便再度陷入昏迷。
昏睡中的陈青泉感觉自己做了一个梦。
梦里自己不是鱼。
他就是六子，在边亢村娶妻生子，陪着娘亲和周叔，度过了平凡的一生。
但是随着黑暗的席卷。
梦，醒了。
陈青泉身上的白色鳞片开始脱落，体表逐渐散发着银光。
原本的小鱼已经变化成巴掌大小。
鱼体内好似翻江倒海般混乱。
错综盘结的脉络慢慢在其内显现。
“人体脉络。”
陈青泉感受着体内的变化，发现这与他为人时体内的脉络一致。
随着脉络出现，陈青泉的鱼体内开始汇聚出灵气。
灵气向着丹田处凝聚，他清晰的感受到，曾经六子练气一层的修为，在如今，已全部转接到了自己的本体之上。
丹田，正有什么东西在成型。
饿。
滔天的饥饿充斥着陈青泉的脑海。
这是他成为鱼后，第一次如此渴望去吞噬其他鱼。
狂暴的念头一经出现便再难压制。
扭动着身子，游窜出洞穴，在水中找寻着自己的猎物。
时间一闪而过。
边亢村的渔民们发现，近半个月的时间，竟然都捕不到鱼。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饥饿的陈青泉。
半月，陈青泉将这片水域的小鱼吞噬殆尽。
哪怕是一些大鱼，看到那闪着银光的鱼，都惶恐躲避。
终于饱腹之后，陈青泉回到了洞穴。
如今的他已经冷静下来。
鱼尾随着水流悄悄摆动，回忆着在六子身上发生的一切。
陈青泉在最初成为六子时，六子的情感始终占据着情绪的主导地位。
可随着他步入修仙之途，自己的思想便将六子曾经的思绪压制下去。
只不过六子的情感确确实实也影响着他。
而今他重新回到鱼体，心中也仍然挂念着陶氏与周遂。
看向一旁的尸体如石碑一般伫立，他心中突然萌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得罪。”
心念一动，万鱼图适时出现。
陈青泉身上一股光芒闪烁，一缕魂魄钻入了尸体之内。
只可惜，他期待的事情并未发生。
尸体依旧端坐。
陈青泉的魂魄在体内游荡，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体内的一切早已坏死。
“看来死去太久的人万鱼图并不能让我附身。”
陈青泉有些失望。
感受到失败，万鱼图再次闪烁，陈青泉的一缕魂魄也回归本体。
随着魂魄回归，陈青泉原本失望的心绪却激荡起来。
他感受到了这具尸体的部分记忆！
意外收获。
尸体名为孙旭光。
乃是北州旗云宗的筑基期修士。
因到北海玄渊探索受伤，来此疗伤却发现石壁之上存在古怪。
尝试攻击之后却无果。
最后也因伤势过重而亡。
“又是北海玄渊。”
感受着对方的记忆，陈青泉喃喃自语。
自成为修士，就有声音指引前去，而今这个地方又出现记忆中。
带有些许留恋的看了一眼洞穴，陈青泉向着更远的水域游去。
待他修炼有成，他会回来。
会解决所有的遗憾。
陈青泉在心中暗暗的与自己做出约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