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终阵

废弃的天文台穹顶泛着诡异的青铜光泽。我踩着破碎的观测梯向上攀爬，左腕残留的菌丝纹路突然刺痛——掌心残缺的铃铛图案正在缓慢旋转。望远镜基座旁散落着发黄的天文记录，其中一张标记着“癸亥年彗星轨迹“的图纸背面，印着陈秋山工程队的加密钢印。

穹顶的金属支架突然发出嗡鸣。我撬开生锈的检修面板，发现内部齿轮间卡着半枚墨玉扳指，内侧“四八六“的编号正在渗出黑色黏液。当我用青铜剑尖触碰扳指时，支架上的青铜锈屑突然悬浮，在空中拼出工程兵暗号：“子时，正北位。“

“戌时三刻......“老式天文钟突然自行报时。我拆开钟表后盖，里面藏着的微型胶片显影出陈秋山团队在此安装青铜装置的场景。胶片边缘的暗房编号突然扭曲，变成陈三水刻在碎骨上的那种镇魂咒文。

通往主镜室的铁门被菌丝封死。我割开菌丝网，发现这些菌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主镜方向生长。门缝渗出的青铜色雾气在地面凝成箭头，指向墙面的工程兵涂鸦：“破主镜轴承。“

主镜室内，巨大的天文望远镜镜筒上缠绕着血管状的青铜菌丝。当我靠近操作台时，菌丝突然从镜筒暴长，在空气中交织成九泉眼系统的全息模型——五个节点亮着红光，唯独天文台位置的第六节点在不断闪烁。

操作台突然启动。屏幕上滚动着三十年前的天文数据，其中一串坐标被标记为“终阵启动点“。我触碰键盘的瞬间，菌丝从指纹识别槽刺入，视网膜上浮现出陈秋山将青铜菌株注入天文仪器的画面。

“丙位有眼......“菌丝在镜面拼出血色警告。我砸碎镜筒的防护罩，发现主镜轴承上刻着“四八六“的阴文编号。轴承凹槽内嵌着块青铜简残片，上面的血字正在缓慢变化：“天象为引，地脉为桥。“

穹顶突然自动旋转。星光透过裂隙在墙面投下移动的光斑，这些光点渐渐连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当杓柄指向正北时，地下传来机械运转的轰鸣，主镜室的地板开始下陷。

地下祭坛中央矗立着青铜浇筑的浑天仪，二十四根铜臂对应着不同的星宿。仪盘上五个凹槽已经注满青铜液体，第六个凹槽正好是天文台的坐标。当我将墨玉扳指放入凹槽时，浑天仪突然高速旋转，铜臂在墙面投下变幻的星图。

星图中浮现出六个红点，彼此间由青铜色光线连接——正是完整的九泉眼系统布局。菌丝突然从左腕暴长，在浑天仪表面拼出陈玄礼的虚影：“天时已至......“

祭坛四周的青铜人俑突然活化。他们手持残缺的铃铛，脖颈挂着刻编号的墨玉扳指。我挥动青铜剑斩断最近人俑的手臂，断口处喷出的竟是掺杂着青铜碎屑的血液。

“四八六归位......“浑天仪发出石阿公的电子音。我撬开仪盘底部的暗格，里面蜷缩着具穿工程兵制服的干尸，手中紧握着半本被血浸透的值班日志。日志最后一页粘着张星图，背面写着陈三水的遗言：“毁枢机。“

青铜剑刺入浑天仪核心的瞬间，整座祭坛开始剧烈震颤。铜臂接连断裂，星图投影扭曲变形。我抓着爬梯向上逃离时，地下传来青铜器碎裂的脆响，冲击波将主镜室的仪器全部掀翻。

晨光中，我站在天文台废墟上，看着掌心终于完整的青铜铃铛图案。菌丝正从手腕褪去，在皮肤上留下淡淡的星图痕迹。远处的城市天际线上，六个节点位置的天空泛着不自然的青铜色——九泉眼系统虽然被毁，但某种更深层的变化已经无法逆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