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今日不宜卜卦，溜了先
忽然，老者双目圆瞪，似乎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他匆忙的收起桌上的布片、龟甲、蓍草等占卜用品，就准备离开。
他呢喃道：“早就算了今天不宜卜卦。死手！为什么偏偏要自己动？”
“老头，跑路呢？”叶本初不知什么时候自来熟的坐在老者身边，语气极为自然。
“不跑不行啊。”老者无奈摇头，“再不跑路，我易承祯这把老骨头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有问必答的易承祯感觉到有哪里不对劲，他扭头看向和他抢凳子的叶本初。
易承祯脸上陡然浮现出普通人见到鬼时流露出的惊悚表情。
他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逃离这里。
叶本初单手按住他的肩，将他硬生生按了下去，无法起身。
“挺厉害啊！怎么不去算算天帝在哪里？非要算我这个小小土地？”叶本初阴阳怪气的问道。
“尊神赎罪，尊神赎罪，小老儿只是一时好奇，所以情不自禁。至于算天帝，您给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去算呐。”易承祯说着脸上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好奇？不敢？”叶本初挑了挑眉，“看样子你知道的东西不少，说来听听。”
“说什么？”易承祯的嘴唇翕动，“尊神，您不问，我怎么说？”
“第一个问题，为什么要窥探我？”叶本初问道。
“早上小老儿为自己算了一卦，卦象显示，今天不宜卜卦，甚至不宜外出。”易承祯压下心头的惶恐，“但小老儿身无长物，不出摊，吃饭都成问题，所以小老儿只能外出摆摊，为人卜卦。
可一天过去，没有任何人找小老儿卜卦，因此小老儿放松了警惕，实在是抑制不住好奇心，想要算算看所谓的不宜卜卦是不是因为没有客人。”
叶本初平静的注视着眼前的易承祯，不得不说对方的演技很好，就是有些浮夸。
他的眉心竖瞳倏然睁开，直勾勾的盯着易承祯。
在易承祯的身上，他看到了一条五爪金龙虚影。
五爪金龙不大，只有菜花蛇大小，却带着一股破灭万法的气息。
土地公传承提到过，这东西就是王朝国运。
上一个人间王朝已经在几十年前破灭，新的王朝还未诞生。
因此易承祯身上的王朝国运，就很值得细思。
只有王朝存在，才会诞生国运，王朝覆灭后，国运便会随着王朝一起烟消云散。
除了少数王室子弟与王朝信物，其他人与物根本不可能截留已经覆灭的王朝的国运。
“尊神，好神通。”看到叶本初眉心的竖瞳后，易承祯脸上的惶恐忽然消失不见，只剩下一片淡然。
很显然，易承祯猜到了叶本初眉心竖瞳拥有怎样的作用，因此他明白叶本初已经看穿了他的不凡，他自然也没有必要装孙子。
“你应该是前朝旧人，就是不知道你是王室子弟还是其他重臣？”叶本初问道。
“钦天监监正，天机门门长，易承祯见过福德正神尊驾。”易承祯理了理麻衣，对着叶本初躬身行了一礼。
“为何要伪装？”叶本初追问道。
易承祯笑了笑，并未作答。
见到对方表情，叶本初便明白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暂时不可能得到。
对方引自己前来，必有目的，甚至所图不小。
正所谓事以密成，在对方的计划成功之前，他必然不会透露相关信息。
即使他有意透露，也可能夹杂着一些算计。
“既然你不愿意回答，那就算了。”叶本初与易承祯四目相对，“第二个问题，天帝在哪里？”
“问的很关键。”易承祯评价道，“但很可惜，老夫也不知道祂们去了哪里，只知道忽然有一天，庇护人间的神与仙不见了。
然后，关于祂们的传说也在缓缓消退，你应该察觉到了，有人知道唱一曲钟馗嫁妹意味着什么，但对方却不清楚钟馗是谁。”
叶本初察觉到了易承祯话语里的引导之意，越发确定对方正在谋划什么，并且他的计划之中有自己的身影。
“棋子和棋手的地位并非一成不变。”叶本初意有所指的说道。
“不论尊驾信与不信，老夫对尊驾并无恶意，甚至老夫还想要看一看尊驾能够走多远。”
易承祯说到这里，顿了顿，接着补充道：“老夫能说的东西不多，离别前，老夫对尊驾有一言相赠，请尊驾慎思。
海枯石烂非本意，无根净水染琉璃。
毒瘴消尽生生稀，歧路本有同路谊。”
说罢，易承祯陡然消失在叶本初的面前。
叶本初没有逼问对方的原因之一就是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原地只剩下一具可有可无的化身。
叶本初思索着易承祯留下的箴言，隐隐有了猜测。
前两句，他似乎是在叙述，一个人做事不能太过于绝对。
后两句，他好像在说，有害的东西消失后，对于习惯了有害物质的人来说反而有害无益，所以想要除害，没必要绝对。
结合起来看，他应该是在告诉自己，要小心一个绝对主义者。
可这个人是谁？
叶本初思索良久，忽然想到了获得土地公传承的那天做的梦。
梦里，叶家村上一任土地救了一个孩子，却没有救下他的母亲。
多年后，孩子长大成人后，却给了上一任土地一掌，使得上一任土地在重伤状态下，日渐衰微，直到魂飞魄散，传承落到叶本初手上。
看对方的态度，他仇视的对象不仅仅是袭杀他们母子的妖魔鬼怪，还有没有救下他母亲的神。
能做出恩将仇报的事情，不是忘恩负义，就是心理扭曲。
想到这里，他的心中再度涌上一阵紧迫感。
对方连身为救命恩人的上一任土地都能杀了，说不定也会追杀他这位土地的继承人。
就看对方的行事作风，连坐的可能性太大了。
连坐是指如果一个人犯法，他的亲人、朋友、邻居也会得到惩罚。
诛九族这种大刑就是连坐制度的一种。
他揉了揉眉心，看向前方的城隍庙。
易承祯引他过来，不就是想要他进入城隍庙与调查是谁请华光大戏班过来唱钟馗嫁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