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丝绸生意
沈砚指尖轻敲桌案：“无妨，他攀他的高枝，我们另寻他法，前日南货行的掌柜提及，岭南用蕉丝混纺的法子织出‘水绸’，一匹不过三钱银，浸水三日不沉，若仿其法，何须与柳家争那蚕丝？”
“当真？”
沈钧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目光盯着桌上的宣纸，“若二郎所说的‘水绸’真的可行，那兄长定当全力支持。”
沈砚肯定的点点头，在四大粮商截断沈家购米渠道时，沈砚便觉察到想要单靠糙米生意，风险太大，便已经下定决心拓展其他行业。
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从现今百姓们的吃穿住行入手，因为这些是永恒不变的话题，于是便想到了丝绸生意。
当初在前堂村与农户们说沈家将要建纺织厂，也并不是一时兴起。
“兄长，你有所不知，普通的蚕丝，价格昂贵，全赖养蚕，而蚕每年仅能养三季。”
沈砚用手敲在宣纸上自己标注的重点之上，继续说道：“而岭南的蕉丝，四季可采。”
“水绸轻薄，更适宜做夏衣，也更适合江南闷热的天气，而且价格还比寻常绸缎低三成左右。”
“若真如此，水绸价格低廉，在如今的扬州城，或许真的有机会。”
沈钧对于经商之事颇有心得，立刻明白了沈砚的意思，两眼放光，“如今的扬州，绸缎价格被以柳家为首的几家把控，廉价的绸缎，或许更易被百姓所接受。”
“没错！”
沈砚肯定的点点头，自己这个兄长确实很有经商智慧，“我们刚介入丝绸生意，薄利多销，有利于我们更快打开局面。”
在确定要做丝绸生意之后，沈砚便研究起了扬州城的丝绸市场，最终决定以更加低廉的水绸切入。
选择做丝绸生意，一方面是因为察觉到了百姓们的需求，另一方面，沈砚看上了南洋的市场。
他很清楚大明的丝绸在远洋的受欢迎程度，如今自己有漕帮的助力，拓展海外市场，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阻碍。
虽然当今朝廷仍奉行海禁政策，但早做准备总没错。
“好，二郎果真聪慧过人。”
对待自己的弟弟，沈钧一直是不吝啬夸奖的。
而且看到弟弟对沈家的生意这般上心，他也十分开心。
不过开心之余，目光中又多了几分对弟弟的愧疚。
如今这个时局，商人总归是属于“贱民”。
沈钧摩挲着图纸边缘，忽而低叹：“二郎，若你入仕……这些琐事本不该劳你费心。”
他听过很多读书人的故事，大多读书人对于商贾之事皆是不屑于顾的。
就连扬州城许多商贾的孩子，在读书之后，便对家中生意百般看不上，甚至厌恶。
嫌弃父辈的商贾之道，是在给他们抹黑。
而自己的弟弟，虽然一心在仕途，但对于家中生意并未有任何避讳之心，反而出谋划策，让他多了几分欣慰。
“既然兄长同意，那我们便开始做准备。”
沈砚将桌上最上层的宣纸拿开，随后又从木匣中拿出一沓宣纸，铺在桌上，“兄长，这些皆是我绘制的水绸制作需要用到的工具，兄长可命人先行打造出来。”
“蕉叶我先前已经让曹将军安排人前往岭南采购了，应该还有三日左右便可返回。”
“好，二郎总能事事想在前面。”
沈钧爱不释手的捧起沈砚绘制的图纸，一张张看去。
每一张上面都写着工具的名字。
“二郎，这沤池为兄见过，但这阶梯式的，为兄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其中可有玄妙？”
“还有这，木槌我也见过，可这图纸上所绘，怎这般奇怪？”
……
沈钧此刻对手中的图纸充满了好奇，每一张图纸上的东西，他都能找到原型，但又与他印象中的不一样。
“兄长，这些是我在原有工具的基础上做出的改良，可以提高我们的效率。”
沈砚见兄长高兴的口干舌燥，连忙递上茶水，“等打造完成，我再带兄长细细研究。”
“好。”
沈钧接过茶水，一饮而尽，也顾不上擦拭嘴角的茶渍，便慌忙向外走去，“二郎你先歇息，为兄这就去找工匠尽快打造！”
沈砚无奈的摇摇头，他知道兄长并不全是因为自己绘制的那些图纸可以提高效率、可以赚更多银子，更多是因为，那些东西是自己绘制的。
自己的事情，兄长总是这般上心。
……
三日后，蕉叶抵港时，扬州城已连下三日细雨。
沈砚立在漕船甲板上，远远望见成全正带着小乞儿们冒雨扎马步。
在等待蕉叶和改良工具打造的这几日，沈砚经常登上漕船。
因为是自己特意交代的，曹蟒将成全等几个小乞儿带上船之后，也没有苛待他们，每日鱼肉、水产管饱。
在饭饱之后，曹蟒便让人教授他们一些基础的武艺。
几个小乞儿每日被折腾的全身酸痛，却没有一人抱怨，反而在见过几次沈砚之后，锻炼更加刻苦了。
用成全的话来说就是，“沈公子给了我们活下去的机会，虽然不知公子为何要让我们一群小乞儿识文断字，舞刀弄枪，但凡是公子说的，我们都照做，而且还要做到最好，只有这样，才能在将来的某一天，帮到公子。”
沈砚只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是正确的，成全这个小乞儿，确实没有那么简单。
在这么小的年纪，便懂得感恩。
更令他惊讶的是，成全竟然隐隐猜出了他的目的，说出“将来某一日，帮到公子”的话。
这正是沈砚的目的之一，自己若真要入仕，未来的路必定不会那么简单，必须未雨绸缪。
不管这群小乞儿将来能成长到何种境地，至少于自己而言，也算多了些盟友。
曹蟒似乎也看出了沈砚的目的，在那日沈砚与成全交谈之后，便让手底下的兄弟，有针对的教授这些孩子不同的技能。
有暗杀、格斗、隐匿、情报侦察等，最重要的是，每日都会强调沈砚对他们的好，让他们感恩戴德。
当然这些都是在沈砚不知情的情况下进行的。
因为曹蟒完全是把这些小乞儿当做死士在培养，他觉得这样的事情，不应该让沈砚背负。
因为他是张太岳的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