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地下钱庄
钱庄踞于永阜街东首，青砖门楼高逾三丈，匾额“汇通隆”三字鎏金溢彩，两侧楹联书“汇通四海银泉涌，隆盛千秋信义存”。
入门为前厅，一方乌木柜台横亘中央，台面磨得锃亮，堆叠着戥子、算盘与成摞账册。
辰时刚至，钱庄已人声鼎沸，厅内大多是豪商。
雁晚秋仍是一身制服，马尾高束，发尾随步伐轻扫颈侧。
晨风掠过衣襟，勾出青瓷瓶身般流畅的弧线，引得路人目光如蜻蜓点水，掠过又慌忙移开。
“李玄，这里~”
看到李玄从街尾出现，她挥了挥手，手腕银铃轻响，惊起檐角鸟雀，她在钱庄前已经站了有一会儿了。
“雁组长怎么这么早就到了？”
昨日李玄原本打算先查小钱庄，毕竟雇凶杀人人，一般人都不会走大钱庄，甚至可能不走钱庄，太容易被查到。
只是雁组长很明确的说，先来查这天虞城第一大钱庄，只好先跟着过来。
“我刚到没一会儿，你喊我晚秋就好了。”
跟在李玄身边的李副官瞬间打起了精神，他看了眼这个黄6组的组长，心里想着要不要通知多多小姐过来。
“走吧，我们进去”
三人刚踏入大厅，镇秽司的制服很快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雁晚秋从怀里摸出一枚玉佩，拿在手里向着厅内的伙计亮了一眼，说了句话，那伙计匆匆忙忙地向着柜台内的大掌柜汇报。
不一会儿，柜台上的大掌柜急忙从柜面上下来，小跑到三人身前，引导三人进入贵宾室。
李玄有点看不懂了，这好像有点太热情了。
贵宾室的云纹门甫一闭合，那大掌柜便快步走到雁晚秋面前，恭敬行礼道：
“大小姐！”
“余伯，不必多礼！
我今日来是要查个钱庄票号，您在钱庄多年，见多识广，帮忙看看这个票号是出自哪里？”
李玄再一次认识这位雁组长，眼里满是惊讶，毕竟作为钱庄大小姐，怎么会投身进入镇秽司。
李副官则暗道，坏了，多多小姐的竞争者实力好强。
雁晚秋没作解释，向余大掌柜递出一张精致的笺纸，上面写着昨日花红的票号。
余大掌柜双手接过，仔细观察这组钱号，沉思了片刻道：“大小姐，这票号不是市面上现有钱庄的票号，如果我记得没错，应该是属于一处地下钱庄的暗标。”
“地下钱庄，可知道是哪一家？”雁晚秋问道。
余大掌柜认真的想了想，指着票号道：“是黑市一处搏杀擂台的自己搞的一个小规模的地下钱庄，名字很怪，叫什么鬼博彩钱庄。”
雁晚秋得到了自己的信息，边口中称谢边要推开门出去。
不料余大掌柜早有所料，早就守在门口，用脚抵住门。
“余伯，我就问个问题，您就放我走吧？”雁晚秋双手合十拜托道。
余大掌柜满脸苦笑道：“大小姐，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听我一句劝，早点回去吧。
当初你答应老爷，当镇秽师过把瘾就回去，结果拖了一年又一年。”
雁晚秋皱眉道：“他天天让我这里不能去，那里不能去的，还给我介绍一堆的相亲对象，都是一些纨绔子弟，才不乐意搭理他。”
余大掌柜听到她说的，被人称余巧嘴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劝，只好商量道：
“那年底老爷的五十大寿，你可得记得回去，不然我可不让你走了。”
雁晚秋赶紧道：“好好好，我答应你，余伯，你这耍赖的功夫，肯定是跟我爹学的。”
余大掌柜无奈笑了笑，让他们出去，自己打小跟着雁大哥走南闯北，不跟他学跟谁学。
几人出了钱庄，李玄看了看身后的钱庄，又看了看前面高马尾的少女，还是忍不住开口道：
“雁组长出手，果真是手到擒来。”
雁晚秋伸了伸腰肢道：“只不过正好家里做点小生意，有点门路。”
小生意，有点门路，李玄摸了摸空空如也的钱包，叹了口气。
“李玄，接下来怎么办？”雁晚秋摆弄着手里的彩笺问道。
“地下钱庄一般晚上才营业，咱们的修为去那边也不太安全，我们先回去查查资料，看看这个钱庄是什么情况。”
雁晚秋将彩笺收起道：“也行！走吧，先请你们吃个早饭。”
李玄和李副官一听，满怀期待，毕竟两个人都是土老帽，还没有吃过高档的早餐。
随着三人的离开，街角的一辆马车缓缓启动。
“发布杀手任务的人处理掉了吧？”车内有个中年男人问道。
“回禀大人，处理掉了”车厢内有另外一人的声音传来。
“大人既然觉得他碍事，不妨属下找个机会直接将他杀了，何必找人挂花红？”
中年男子呵呵道：“他身边可跟了不少人，昨天一个八品，炸出来一个六品的高手，如何知道他身边还有没有其他人。
不过这小子也是个祸害，昨日因为他，整个天虞境都戒严了。
挂花红能杀最好，杀不了就丢点小喽啰给他查一查，让他有点事情做。”
“大人神机妙算，卑职自愧不如。”
“你啊，多学着点，趁着姜岚回京这段时日，虎扑山没人观城望气，抓紧执行圣教的计划，速度再提一提，别再让我失望。”
“是！”
中年人放下马车窗口的帘幕，随着马车消失在永阜街尾。
另一边，两人跟着富婆左拐右拐走进一处小胡同，胡同的青石地板因为年月太久，在风吹日晒之下，变得极为光滑，几个小孩穿着开裆裤，也不怕凉，坐在上面玩挑棍。
胡同深处支着个粥摊子，除了卖粥，还卖一些包子，油条这些东西，可能是因为位置太深，并没有太多的顾客。
“何奶奶，先来三碗状元粥。”
雁晚秋嗓音清亮如叩瓷盏，惊飞梁上燕雀。
一个年近八旬的老阿婆从摊子深处探出头来，眼睛有些看不清东西，耳朵却是很灵光。
“好孩子，你来了呀！”
“是呀，何奶奶，又想吃您熬的粥了，对了，这个菊花茶给您，上次您说想喝，这次给您带过来了。”
雁晚秋将买的菊花茶放在桌子上，都是花自己的俸禄买的。
“那就谢谢孩子你了，要多少钱给老婆子说说，待会儿给你”何奶奶和蔼的说了一句，转身去打粥。
“不用了，何奶奶，东西又不贵，之前我还一直在你这儿免费喝粥呢！”雁晚秋赶忙道。
李玄和李副官都诧异的看着雁晚秋，不是，这么大的一个富婆，吃霸王餐，还是八旬老太的霸王餐。
雁晚秋读懂了两人的意思，低头不好意思道：“当时和我爹吵架，偷跑出来的，身上没有钱，饿的不行，是何奶奶收留了我。”
“你们试试看这粥，可香可好吃了。”
雁晚秋看何奶奶端着托盘走出来，赶忙上去接过，一人一碗分了过去。
李玄看着眼前碗里的粥，熬出米油的香粥里沉着银鱼干，配上脆生生的腌藠头，尝了一口，竟比醉仙楼八珍更熨帖肠胃。
忽听得身侧碗勺轻响，李副官的碗粥已见了底。
“是吧，很好吃吧！”雁晚秋得意道。
“好吃，十分好吃，我得再来两碗”李玄竖起大拇指夸道。
李副官作为称职的保镖，接着低头干粥，不怎么说话。
李玄看着何奶奶颤巍巍的身影，好奇道：“这奶奶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一个人支着摊子，她家里人呢？”
雁晚秋喝粥的动作停了下来，慢慢道：“何奶奶有个儿子，听同乡说某地工资高，便跟着同乡去了，结果被骗，客死他乡。
家里没有经济来源，媳妇也改了嫁。
还有个孙子要养活，只能出来摆摊卖粥。”
“我想帮她的，可她不要我的钱，我也只能多带着人来喝粥。”
李玄看着干净的碗筷，便是桌子都被擦的极其干净，这何奶奶是对生活一丝不苟的人，自尊心也很强，怎么可能要你的钱。
便安慰道：“我的事情你出力不少，这事情交给我吧！”
“李玄，你有办法？”
雁晚秋一把抓住李玄的胳膊，欣喜的问道。
“嗯~”
李玄皱着眉点点头，这妹纸手劲真大。
李副官看着这个场景，感觉还是得给多多小姐报告一下，情况有点不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