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5章 喝药要哄
男人似乎天生就对那些厉害、神秘的事物怀揣着强烈的好胜心与好奇心,楚沉也不例外。他紧紧盯着眼前这个“古怪”的女人,目光中带着探究与打量,许久,才缓缓开口:“那便静候佳音了。”
说罢,他伸手掀开帐门,动作干脆利落,而后又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身后之人,才迈步离去。
他心中暗自思忖,倒要瞧瞧这个女人究竟有多大能耐,能在这看似平静的局面下掀起怎样的风浪。此刻,他竟莫名觉得,原本平淡的事情似乎变得有趣起来,如同在一潭死水中投入了一颗石子,泛起了层层涟漪。
时光悄然流逝,距离瘟疫结束已过去一个月,如今正值七月中旬。夏日的阳光炽热而耀眼,毫不留情地洒向大地,蝉在枝头不知疲倦地鸣叫着,仿佛在诉说着夏日的烦闷。
锦弦站在桌前,望着那堆乱七八糟的中药,眉头微微皱起。那个郎中到底是说全部混在一起熬,还是有别的方法?她在心中暗自思索,这种调理身体的偏方,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实在没有太多经验。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与担忧。犹豫片刻后,她还是动手把药捣碎混匀,随后搬来容器将药装了起来。接着,她又转身去收拾空间里自己用得上的东西,准备出门前往荣王府。
去荣王府的路,锦弦走了三次都没能记住,一路上,她时而抬头张望,试图记住沿途的标志性建筑,时而又低头查看手中的地图,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无奈。直到第四次,她才总算勉强记住了路线。期间,荣王担心她再次迷路,贴心地命奴仆前来迎接她。
锦弦在人类世界里本就是个路痴,原主记忆里对京城也不熟悉,这更是难上加难。她一路上兜兜转转,时而走错方向,时而又迷失在错综复杂的小巷中,好在最终总算是到达了荣王府。
荣王府内,竹木林立,一片静谧。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仿佛在演奏着一曲悠扬的乐章。一座静院坐落其中,楚亦然坐在木轮椅上,神情平静而沉稳。他将泡好的茶轻轻放在对面空着的位置上,动作优雅而从容,而后静静地等待着,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他的目光时不时地望向院门的方向,仿佛在期盼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的出现。
锦弦一入院门,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楚亦然的身上。今日的他,换了一袭青碧色长衫,衣袂飘飘,更显得温润如玉,与往日大不相同。那身长衫质地轻柔,在微风中轻轻飘动,仿佛为他增添了几分超凡脱俗的气质。
“锦姑娘,你来了。”楚亦然看着逐渐走近的锦弦,原本沉郁的心情竟莫名有了些许转变,仿佛阴霾的天空中透进了一丝阳光。看着她从菜盆里取出吃食摆放在桌上,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原来,此前因奴仆多嘴,说他不按时用膳,他随口一句“没食欲”,却被锦弦记在了心上。
此后每次她来,都会精心准备一份吃食给他,而且都是他从未见过的新奇食物,味道更是十分不错。久而久之,他的口味也逐渐适应了她做的东西,对其他菜肴再也提不起兴趣和胃口。每日里,除了身体逐渐好转的症状让他感到欣慰外,最期待的,便是品尝她带来的美食。
今日的锦弦,身着黄色衣衫,明艳动人。肩上披着湘色云肩,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为她增添了几分柔美。下身着五色花罗裙,裙摆随风飘动,仿佛五彩的蝴蝶在翩翩起舞。脚下踏着凤头鞋履,精致而华丽。头上梳着云鬓,戴着一对碎花簪子,更显得清丽无双。
楚亦然静静地看着她,目光中满是欣赏与倾慕,直到她摘下斗笠,露出那张绝美的容颜,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不禁泛起一丝红晕。
锦弦轻笑着调侃道:“王爷,这般看着我,不怕把我吓跑?”说罢,她将先前捣好的中药拿了出来,递给旁边的奴仆,奴仆很懂事地退下熬药去了。
此刻,院内只剩下锦弦与楚亦然二人,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方才又失礼了,不过锦姑娘胆子大,应该不会被吓跑的吧?”楚亦然有些担心地反问道,脸上还不忘作出一脸愁怅的样子,尽管他心里清楚她不会真的被吓跑。
锦弦摆好了要用的东西,这才转身,笑着对一脸慈和的楚亦然说道:“不一定,王爷的眼神像要吃人似的。”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与调侃。
“实在抱歉,锦姑娘。”楚亦然有些内疚地回应道,心中暗自思忖,确实不该对她怀有非分之想。
从合作的开始,她便坦然将目的告诉了他,她是为故人报仇。故人是谁,他没有多问,但从她的谈吐中,他能感觉到这个人对她极为重要。
他也不想过多干涉别人的事情,如今,他最关切的,便是自己的腿能否治好。至于楚沉皇叔那边,知道自己要参与王位争斗,分那一杯羹,想必应该会对自己失望吧?想到这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
“不谈这些,今日的疗法与之前不太一样,过程可能会有些不适,甚至疼痛,如果忍不了的话,我会终止这个方法。”
锦弦看着手上的针头和身后的分离器,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血液透析是个漫长的过程,期间会让人感到体寒和胀痛,而且她也不知道楚亦然晕不晕血。
“也不是第一次听你这么说了,先前不都熬过来了?只要是能好的方法,又有何可顾忌的,本王是病人,病人就该听大夫的,是吗?”楚亦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坚定与信任。
“那就多有得罪了。”锦弦俯身蹲下,动作轻柔而谨慎,伸手去掀开了他腿上的毯子。有了前几日的经验,她在撸起人裤脚这块也算是熟能生巧了。
虽然她知道这种行为传出去怕是会遭人诟病,毕竟在这个时代,女子需遵循三从四德,但好在这是正常的治疗,而这个男人也能理解她的做法,这让她感到一丝欣慰。
楚亦然对这些奇怪的东西充满了好奇,毕竟,他确实因为锦弦给的药治好了长期困扰他的肺病,甚至连长期没有知觉的腿也逐渐有了点感觉。
他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激之情,同时也后悔没有早些遇见她。
当锦弦手中尖细的针状东西刺入他的皮肤时,他的腿微微抖动了一下,一股冰凉的感觉瞬间袭来。
原先白色的液体逐渐变红,沿着奇怪的线路到达边上的一个器物里。这种奇特的感觉让他心中一惊,不过他又暗自思忖,若是这个画面被奴仆们看到,他们怕是会慌乱不已吧。
“王爷尝尝我做的膳食。”锦弦见他行动不便,转身去拿起桌上的一盘糕点,走到他面前,递给他。看着他拿起一块放入口中后,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中暗道,多配合的病人啊。
楚亦然细细品味起口中的东西,只觉甜而不腻,一股淡淡的药香在嘴里蔓延开来。在锦弦这里,他总能吃到从未吃过的东西,每一口都充满了惊喜与新奇。
“很好吃,府上的厨子若有锦姑娘这手艺,也不至于……”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感慨,其实并非府上的厨子不好,而是因为他受病情影响,心情一直不佳,对食物也失去了兴趣。
“我往里边加了点调理的药,殿下不会生气的吧?”锦弦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忐忑,她不知道他会作何反应。
“何以见得?”楚亦然微微挑眉,反问道。
“府上的婢子曾同我说,有一次王爷不愿吃药,他们就想方设法地将药放入吃食里,让您服下,但您吃了一口便晓得其中的玄机,最后大发雷霆,将那次负责膳食的人都遣走了。”锦弦解释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还没等楚亦然说话,她又补充道:“王爷跟个小孩一样,怎么吃药还叫人哄骗,哎呀这可怎么办…”
楚亦然听了,心中不禁埋怨起府上多嘴的人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怕他吃不了药,吃不了苦?他在心中暗自苦笑,那次只不过是因为郎中开的药味道实在太过难闻,他才会如此。
如今被她这般误解,他百口莫辩,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向她解释。
“堂堂的荣王殿下,竟然会怕苦。”锦弦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将手背到身后,从空间里找到了陈封已久的东西,取出了一盒。
趁他没反应过来时,就把盒子放到了他的手中。曾经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触碰那个东西,如今也算有了归处。
楚亦然就像那个傻傻的哥哥,每次病了,苦一点的药都不愿吃,她还要买来一大堆糖果存放在家里,以备不时之需。每见到楚亦然,她记忆里哥哥的模样总会不自觉地浮现出来。
在24世纪里,她最敬重的哥哥因她而死,以至于她会不自觉地通过对楚亦然好,来弥补她内心的愧疚。
她把东西给他后,就跑去这座府中的厨房了。她知道熬药是个不容易的过程,火大了,药材的有效成分会通过水汽散去很多,非常浪费;火小了,药材的成分又不容易熬出来。最后也是无用功。她并不是真的想找个地方缓和一下心情,只是想找点事情做,让自己忙碌起来,暂时忘却心中的烦恼。
荣王府很大,对于锦弦这个路痴来说,记住厨房路线已经是相当厉害的了。
就算记不得,府上的仆役很多,见到了就问路,几次之后,府上的仆役们她也都混了脸熟了。有时还会聊聊近期的八卦趣事,大家打成一片,她倒也挺享受这个过程的。
楚亦然则坐在那里,唤仆从来后拿了一些书画来看。看到一半时,觉得无趣,又唤人拿来纸、笔,准备打发这闲暇的时光。
“王爷,这…闻所未闻,您就不怕…”一个奴仆看着自家王爷腿部的血沿着一条透明的东西流出来,担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