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章 使手段?做梦
白洛洛听着教坊司众人的话,有好也有坏,心里倒是不惊讶。
金元宝悄悄贴在白洛洛耳边,说“班里的武生已经将割断绳子那人抓住了。”
白洛洛点点头,待教坊司的人说完后,她立即上前起身行礼。
“诸位大人见多识广,亦是饱闻天下的戏曲。我们长乐班在京中虽说也有七十四年之久,但全靠街坊邻居的捧场才能有这样好的生意。我们的《烂柯山》比起庆喜班的来说,不足挂齿,只能说施以一些奇技淫巧,让大家看看这戏还能怎么演。我们还是觉得戏该老老实实地唱,认认真真地演,若是一味求着新奇好玩,倒是丢了这个戏的根本。戏得演着才叫戏。我们长乐班向来信封戏比天大,就算出了再大的岔子,戏也得演完再说。这波斯棱镜掉下来让诸位受惊了,不过,刚刚我们倒是发现了一位行踪诡异之人,手上拿着刀,不如看看此人为何会如此鬼鬼祟祟。”
白洛洛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同时也把波斯棱镜砸下来的锅推了出去。她虽未明说什么,但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是被动了手脚。
魏王听见这一番话,鼓掌从对面的楼上出来。
“白班主不卑不亢亦不惧这等慌乱场面,属实让本王佩服。来人,把那个鬼鬼祟祟之人带走,送去慎刑司中审问。”
魏王说着话,又从楼上下来。他蟒袍上的金线在午间的阳光中泛着暖暖的光,他走向白洛洛,手上拿着代表京中梨园魁首的印鉴:“白班主可知,这魁首印鉴年年都能闹出许多事端。但今年,你倒是沉着。本王觉得,这魁首给你们长乐班最为合适。“
白洛洛也不推辞,笑着接过这枚印鉴。她拿着印鉴,那些刻进骨子里的现代公关话术与考公宝典语录立刻浮现在脑子里:“感谢王爷赏识,也感谢长乐班诸位同仁的努力。我们长乐班虽为戏班,做的是些在读书人眼中或许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但我始终觉得,戏曲也该行教化万民之道,去说一说这些是非黑白的善恶之理。我们做戏不该是媚俗低俗的,应该是从坊间传闻中去亲历生活,知道柴米油盐酱醋茶的苦楚与平淡,也品出这些琐事之中的人和情,将这些东西掰开了揉碎了串起来,写作戏中,这才是合乎教化之道的戏。戏是用来看的,用来博君一乐的,亦是用来讲述是非黑白善恶的。“
白洛洛说完,恭恭敬敬地对着众人再度行礼。魏王看向白洛洛的眼神里充满了惊艳与敬佩,他没想到,这样一个看起来比较聪慧也比较机敏的女子,心中竟然有这无限的山河。他爱戏,也痴迷于戏,甚至利用戏曲去做一些事情。可他没想到,眼前这人对戏的理解如此之深。
魏王鼓掌,“白班主今日一番话,让本王受教了。”
“洛洛年轻莽撞,幸得长乐班众人教导才不失了礼数。同样的,也是有些桀骜和不服在的,望王爷见谅。”
“哪里哪里,白班主一番话,本王佩服。这梨园魁首给你们,本王甚是满意。来人,取来本王新做的戏服赐给长乐班。白班主,母后的寿宴还得你们长乐班多多增添些彩头才是。父皇近日倒是总觉得宫中的戏班只会些陈词滥调,本王觉得,你们长乐班可以来些新鲜东西。”
“谢魏王提点。”
回到长乐班后,众人细细登记着今日拿到的彩头,一一盘点入库,有些金银之物,白洛洛留足了做戏服会用到的以及弥补进平日开支的,剩下的都给大家分了。柳含烟翻看着魏王送来的戏服,金丝孔雀纹的广袖下藏着一个带着机关的锦囊:“这绣样......是顶好的,针脚细密,若是有光一照射,随着舞步会格外耀眼。。“
白洛洛解开锦囊,里头放着一张纸条,打开倒是魏王的字迹。“母后向来觉得这些戏多为陈词滥调,说着旧事也无造化之用,父皇也是这样认为的。可戏用好了,也是把好用的刀。”
众人看见纸条上的字,倒是吸了口凉气。看来魏王是铁了心要拉长乐班入局了。
白洛洛把纸条揉成一团,顺手扔进了一旁的火盆里。她比魏王清楚,戏曲对人的影响,毕竟当年的艺术概论背得刻进了DNA里。艺术自古以来就有德育和美育的作用,加上当了多年宣传,她更知道传播学对人的影响,《乌合之众》的观点她甚是了解。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魏王总不能将我们都除了去。且看他下一步动作再说。”白洛洛一副轻松的模样,看着众人,“我们只管好好做戏,别的,暂且不理。”
“班主,这衣领熏的是上好的乌木沉香。“暮雨将衣服递给白洛洛,“魏王倒是舍得下本钱。“
“魏王的好意我们收了,但事情做不做,如何做,还得细细斟酌。眼下最重要的无外乎是陈员外的堂会以及皇后娘娘的寿诞,明年演什么,容我再想想的。元宝,你机灵,明儿你上街一趟,打听一下近来京中的戏班都在演什么,这票钱茶水钱的收益又如何。”
“班主,包在我身上的。”
正当大家说说笑笑时,宫中的典乐官突然到访。
谢无咎抬眼看了一眼来人,抱着琴转身就走。典乐官赶紧把人拦下,“谢先生,我今日是为公事而来。”
谢无咎抱着琴坐下,听这典乐官说些什么。果然是因公事而来的,典乐官将宫中演奏乐曲的禁忌与皇上和皇后娘娘的喜好一一说给大家听,又将宫中的曲谱给了长乐班一份,“此次给皇后娘娘寿诞献艺是一次顶好的机会,希望诸位好好珍惜,千万别失了礼数。”
大家点头应和。典乐官要走时,白洛洛还赛给人一包银子,让人去喝点热茶。
谢无咎看着典乐官离开,典乐官踏出长乐班大门时回头看了一眼谢无咎,“谢先生,那事......”
“事情过去了,你可以走了。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