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消失的老头
“可笑。”
易言对于这个掌控着自己命的鬼影毫无敬畏之心,只想发笑,“无非是利益驱使你救我。”
什么叫不信有他?那不信就不会有这一切发生了?
她回头望着未散的浓雾,心中默念:这只是我的幻觉,是自我保护的现象。
而后她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左手的颤抖往回走,黑影拉着易言来的这条路不是出村的,她必须走过那条全是纸扎楼房的路才能出去。
既然黑影说不信就救不了,那她就要试试。
尽管亲眼目睹这些诡异的事,她仍旧安慰自己是大脑出了问题才把以前看过的东西去想象成恐怖的事。
沿着那条路,看着一步步缓慢下楼的纸扎人,易言佯装镇定的继续前行。
前方的雾没有随着时间消散,反而在前方聚集越来越多的灰影,无数「人影」站在前面。
易言停下脚步,无处可去,身后的纸扎人行走发出细细的摩擦声。
扎着小啾啾的小童勾住易言的手指,笑得天真,“姐姐,留下来,留下来。”
“留下来,留下来。”
成人模样的纸扎人将手搭在易言的肩膀,重复着同样的话,他们迫切且欢迎这位新客人留下来。
纸扎人将她团团围住,每个人脸上都是同样幅度的笑脸,他们都想要抓住易言的身体,不让这位客人离去。
“都是假的。”易言低下头看向勾住自己手的小纸扎人,收紧了手心,狠狠的牵起来,轻飘飘的重量被提到了空中,再被她甩在「人堆」里。
小纸扎人惊恐的尖叫,激怒了围着易言的纸扎人们,他们低吼着争先恐后的冲过来要将易言这位不友善的客人撕成碎片。
纸扎人的手化作最结实的束缚狠狠勒着易言的胳膊和身体的各处,其中一个将手环束住她的脖子进行绞杀。
窒息的痛苦那么真实,她想欺骗自己都做不到,余光中她又看见站在远处的黑影。
对方确实如他所说,只要易言不信,他是不会救的。
一股无力感从她的心底升起,大脑也开始缺氧,易言困难的移动手臂想要挣脱,可惜纸扎人的数量太多了,他们要的就是让易言死。
如果再不做点什么,要不了多久,她的脖子就会被缠断。
易言咬着牙艰难的用手指搭上其中一根缠着自己的纸扎手指,用力一捏。
“嗷……啊!”一个纸扎人痛苦的缩回手捂着自己的手指。
说到底纸扎人还是空心的,即使寄居着鬼魂也没办法改变事实让它变成实体。
发现一丝希望的易言卯足力气转动手腕继续如法炮制,越来越多的纸扎人尖叫着缩回手。
发现这个现象以后,他们开始缠上易言的手指不让其动。
求生的本能让易言的大脑飞速转动,她往后倒去,纸扎人的身体承受不了她的重量,瞬间变得干瘪。
那些寄居在纸扎人身体里的鬼魂也显露出真面目,正是昨晚在老头家门外拍门的苍白鬼影。
身上的束缚没了以后,易言也不敢放松,忍着腿上的痛往老头家的方向奔过去。
既然昨晚这些鬼只敢拍门,那就说明老头家里有什么东西是让它们不敢造次的。
就算老头死了,那东西应该也还在家里的某处。
纸扎人的速度不是很快,但架不住易言是个有腿疾的人,就算想跑快点都没办法。
听着身后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头也不敢回,生怕看见纸扎人与自己的距离不远。
两侧的纸扎楼房随着她的奔跑而开始往中间推进,宽阔的大路逐渐变成一条小道。
老头的破旧小屋就在眼前时,纸扎楼房已经拥挤到只留一条极窄的缝。
易言低头拉开身上提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一把折叠刀,刀刃划过纸糊的墙面,强行给自己开了路。
最后奔进老头的家里一把关住门。
那些纸扎人在外面疯狂的拍门,果然和易言料想的那样,老头的房子是这里的安全所。
久奔的腿如同灌了铅一样又重又疼,像是刀子在刮又像有重锤在敲。
她喘着粗气转身以背抵着门慢慢滑在地上,却看见应该正对着大门的桌子脚下松开的一堆绳子。
不对!老头呢?她记得老头的尸体是绑着的啊!
恐惧感层层加重在她的心头,老头的尸体去哪了?还是说他就在这个房间里?
易言强撑着已经透支的身体站起来,警惕的环视这个昏暗的房间,唯一的光源只有墙上开着的洞。
其他房间紧闭的门后或许就藏着老头,现在的易言已经没有任何体力再去与老头对抗。
难道真就只能求助黑影这一条路了吗?
她绝望的用手指抓住木门,神经在不断的拍门声与老头可能藏在房间的某处中紧绷。
只需要一点风吹草动就会崩溃的她暂时想不出任何办法。
这种情况下,易言深吸着气,坐下来尽量让自己的腿休息片刻。
她从提包里摸出自己的手机打开电筒模式,大堂里没有任何能藏人的地方倒是不用担心,左右两边的房间有能从外面扣住的链条,通向后面的房间却没有门,漆黑一片。
易言看了眼身后的门,那些鬼要拍门就让它们拍,她得对付藏在房间里的人。
昨晚的扁担还落在原地,易言捡起它握在手里,一步步的走向后面,在快靠近时猛的往前一送,用力左右抡。
在感觉没打到什么东西后,她用手机的光照了进去。
后面的房间很长,贯穿了整个屋子,左边堆放了很多粮食还有个巨大的粮柜,上面压着很多东西,老头不至于能藏里面去。
右边却有所不同,尽头处用两片布帘挡了个结实,隐约有香烛味。
她不敢松懈,慢慢的朝那边去,随后用力一挥,扁担似乎打到了什么东西,在“噼啪”声里有东西掉在地上,咕噜噜的从布后面滚出来到易言的脚下。
一颗青面怒脸的陶头直直的看向她。
易言弯腰捡起那颗头,掀开布帘,数十尊从未见过的陶像呈现在她的面前,最下面那排已经让易言打得破碎不堪。
而最上面放着一个灵位,供奉着——镜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