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孵化场

“某种...孵化场。”她低声道，“腐败在改造他们。”

顾清和的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液体变成了近乎黑色的深红。

“有什么东西来了！”他紧张地环顾四周，“很大！”

地面开始震动，菌毯如波浪般起伏。颜绯墨迅速画出几道防御符文悬浮在周围，创世之笔因能量激荡而嗡嗡作响。

“上面！”顾清和大喊。

颜绯墨抬头，只见一个庞然大物从巨网中央缓缓降下——那是一个由无数人体融合而成的怪物，十几张人脸镶嵌在它肿胀的躯干上，几十条手臂从各个角度伸出，末端是锋利的骨刺。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那是一个倒置的老人面孔，眼睛的位置只有两个漆黑的空洞。

“腐败聚合体...”顾清和的声音因恐惧而嘶哑，“探索队传说中的'守门人'...”

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声音像是几十个人同时在惨叫。悬挂的茧随着声波剧烈摇晃，有几个甚至破裂开来，里面半变异的人体跌落在地，抽搐着爬向两人。

颜绯墨感到一阵眩晕——不仅是由于可怕的景象，还因为创世之笔突然变得异常活跃，几乎要挣脱她的掌控。笔尖的金光中暗流涌动，像是见到了宿敌般兴奋。

“退到我身后！”她对顾清和大喊，同时全力激活创世之笔。

金光如火山喷发般从笔尖涌出，在空中交织成复杂的立体符文。腐败聚合体似乎认出了这光芒，它身上的所有人脸同时露出痛苦的表情，倒置的头部扭曲成一个可怕的角度。

“光...净化者...痛苦...”怪物发出断断续续的词语，声音像是从深渊底部传来，“必须...阻止...母亲...”

颜绯墨没有理会它的呓语，符文已经完成，她毫不犹豫地将其推向怪物。

金光与腐败生物接触的瞬间，刺目的白光爆发出来。聚合体发出撕心裂肺的嚎叫，身体表面开始崩解，黑烟滚滚而起。但与此同时，颜绯墨也感到一阵剧痛从手腕传来——那些黑线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

【警告！污染指数急剧上升！】

【当前污染：15%...17%...20%...】

【建议立即停止能量吸收！】

颜绯墨咬牙坚持着。创世之笔如同一头贪婪的野兽，疯狂吞噬着腐败能量，金光中的暗色越来越浓。她能感觉到两种力量在自己体内激烈冲突，就像有无数根针在血管里游走。

“颜绯墨！你的手！”顾清和惊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低头一看，整只左手已经变成了青黑色，指甲变长变硬，形成了类似爪子的结构。更可怕的是，皮肤下隐约可见树枝般的纹路在蠕动。

“没事...我能控制...”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继续维持着净化符文。

腐败聚合体已经缩小了一半，它绝望地挥舞着残存的手臂，试图做最后的反抗。颜绯墨强忍痛苦，猛地加大了能量输出——

轰！

最后的爆炸将怪物彻底粉碎，冲击波掀翻了周围的茧，黑烟如龙卷风般升腾而起，然后被创世之笔尽数吸收。

寂静突然降临。

颜绯墨踉跄了一下，差点跪倒在地。她的左手已经完全变异，现在正以缓慢的速度恢复原状。创世之笔安静下来，但金光中混入的暗色已经肉眼可见。

【腐败能量储备：89%】

【宿主污染指数：25%】

【警告：达到安全阈值上限】

顾清和冲上前扶住她：“你...你吸收了它？全部？”

颜绯墨虚弱地点点头：“大部分。剩下的净化掉了。”她看了看四周，被破坏的孵化场一片狼藉，“那些茧里的人...已经没救了。”

顾清和面色苍白，但还是坚定地说：“我们得继续前进。如果这种怪物只是'守门人'，那么白塔里...”

他没有说完，但颜绯墨明白他的意思。两人沉默地穿过废墟，向着更深处前进。

随着距离白塔越来越近，顾清和开始表现出异常。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渗出大量汗水，眼镜片后的眼睛时不时闪过一抹不自然的绿色。

“你还好吗？”颜绯墨关切地问。

顾清和勉强笑了笑：“没事，只是...越靠近白塔，我越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颜绯墨的腐败感知能力捕捉到了异常——顾清和体内有微弱的腐败能量反应，但与普通人被污染的情况不同，那能量似乎与他的生命体征完美融合，像是...与生俱来的。

“你父亲...在你身上做过什么吗？”她小心翼翼地问。

顾清和停下脚步，惊讶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他犹豫片刻，终于坦白，“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差点死掉。父亲用他研发的'生命精华'救了我。那是一种从特殊植物中提取的物质...”

颜绯墨心头一震。生命精华...腐败之源...白塔实验室...这些碎片开始在她脑海中拼凑成一幅可怕的图景。

“我们得快点了。”她沉声道，“我怀疑你父亲当年创造的不仅是解决粮食危机的方法...”

白塔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太阳已经西斜。这座建筑比想象中更宏伟，纯白色的外墙在腐败森林中显得格格不入，仿佛时间在它周围停滞了。但走近后就能看出，塔身上爬满了黑色的脉络，像是被某种力量从内部侵蚀。

塔周围有一圈诡异的“花园”——整齐排列的人形雕塑，姿态各异，但面部表情都是极度的痛苦。颜绯墨的腐败感知告诉她，这些不是真正的雕塑，而是被瞬间腐败化的真人。

“父亲最后的日记...”顾清和声音颤抖，“他说'种子已经发芽'...原来是这样...”

塔的大门半开着，里面黑洞洞的，像一张等待吞噬猎物的嘴。颜绯墨举起创世之笔，笔尖的光芒照亮了入口处的几个大字：

【北方生物研究所】

【永生计划实验基地】

“永生计划？”颜绯墨皱眉。

顾清和的身体突然剧烈颤抖起来，他捂住胸口跪倒在地，眼镜滑落。颜绯墨惊恐地看到，他的眼睛完全变成了荧光绿色，皮肤下隐约有光芒流动。

“它...在叫我...”顾清和痛苦地呻吟着，“一直...都是我身体的一部分...”

颜绯墨刚想上前帮他，突然感到创世之笔剧烈震动起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塔内传出：

“终于来了，我的孩子。还有...稀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