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们是谁
第五章你们是谁
五年，于历史长河而言不过是白驹过隙的短暂一瞬，但却宛如一把无情的刻刀，将泗水村雕琢得彻底改头换面，全然没了往昔的模样。
曾几何时，苏白还是那个在村里无忧无虑、嬉笑玩耍的纯真孩童，而如今，他已年满十五岁，岁月在他脸上悄然留下了成长的痕迹。记忆中的泗水村，虽称不上富裕繁华，却处处洋溢着质朴而温暖的气息。
邻里之间亲如一家，互帮互助乃是常态。谁家农忙时缺人手，大伙便会主动前去搭把手；哪家有了困难，众人都会伸出援手，齐心协力共度难关。
孩子们在狭窄的巷子里你追我赶，清脆的欢笑声在街巷中不断回荡，那是童年最纯粹、最动听的乐章。逢年过节，村民们纷纷拿出自家精心准备的美食，齐聚一堂，共同分享这份喜悦。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与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勾勒出一幅温馨而美好的画面，那热闹的场景仿佛还近在咫尺，伸手便能触摸得到。
可如今，泗水村被资本相中，摇身一变成了天水山庄。高楼大厦取代古朴民房，石板路替换了泥泞小道。但这些现代化的建筑和道路，却没了曾经的温暖热闹，整个山庄宛如一座华丽却空洞的牢笼。
而奶奶的离世，是苏白心中一道难以愈合的深伤。那天，乌云如墨，沉甸甸地压着，仿佛连天空都在为奶奶悲叹。苏白紧守在奶奶床边，颤抖着握住她逐渐冰冷、满是老茧的手，泪水夺眶而出，簌簌落在床单上。
在这世上，奶奶是他最亲近、最依赖的人，是他的温暖港湾。如今港湾崩塌，他就像被遗弃在黑暗大海中的孤舟，无依无靠，任由风浪拍打着。
葬礼筹备让苏白陷入绝境。家中一贫如洗，为给奶奶买安息之地，他咬着牙变卖仅有的破旧家具。那些家具，件件承载着他和奶奶多年的回忆，可此刻，为让奶奶入土为安，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一件件搬走。当买主抬走最后一件家具时，悲伤、无奈、痛苦在他心中交织，令他几近窒息。
那几年，命运格外残忍，其余村民也相继离世。有些原村民在城中打拼出了名堂，听闻长辈去世，心急如焚，马不停蹄赶回村子，遵循落叶归根的习俗，将长辈遗体安葬在村子或村后的山林，希望长辈能在熟悉之地永远安息，灵魂也能守护这片土地。
而另一些村民，因各种原因将长辈遗体安置到城中墓园，那里管理规范、设施完善，他们觉得这样也能让长辈有好归宿。
但村子里也有无人认领的遗体，或是亲属无法回来处理后事，只能留在空荡荡的屋子里。那冷冷清清的场景，让人心中酸涩，仿佛能感受到逝者的孤独凄凉。幸好，村里还有善良之人，他们不忍心逝者被冷落，自发将无人认领的遗体安葬在村子或送往城中墓园，用行动诠释着人性的温暖与善良，给予逝者最后的尊严。
然而，这些善良的村民，面对苏白时却像被恶魔附身。无论是帮忙处理他人后事的，还是只专注自家安葬的，一见到苏白，眼中便燃起怒火，紧接着是毫不留情的唾骂。他们笃定是苏白带来厄运，克死了村里所有人。
“就是这小子，自从他来了，村子里就没好事！”
“可不是嘛，肯定是他把霉运带到了咱们村子！”
……
这些尖酸话语，像锋利的刀刃，直直刺痛苏白的心。每一个字都似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但他默默承受，紧咬嘴唇，从不反驳。他明白，村民只是在为亲人离世找发泄口，而他成了无辜的替罪羊。
其实，村民早已忘却许多过往。年轻时，村子遭遇洪涝，庄稼被淹，房屋冲垮，是苏白的爷爷苏染，不顾安危带领大家抗洪救灾。他组织搬运沙袋、加固堤坝，日夜坚守，洪水退去后又四处奔走，组织重建家园，带来希望。
小时候，村民生病没钱医治，是苏染拿出积蓄，四处奔波寻医问药。苏染一直是村子里的主心骨，是乐于助人、不求回报的大好人。人的寿命有定数，只是刚好借助苏白，让寿命将尽的老人们跨出最后一步，却被村民无端迁怒。人们总是只愿记住自己想记的，固执认定苏白是亲人离世的罪魁祸首。
苏白没有怨恨，默默承受这一切。他拖着沉重步伐，来到山中奶奶的墓碑前，用稚嫩双手搭建一间简陋小茅屋，决定为奶奶守墓。
清晨，阳光透过树叶洒下金色光斑，苏白早早起身，在山林穿梭寻找野果。他仔细辨别，采摘着大自然的珍贵馈赠，眼神专注坚定，小心翼翼，似在完成神圣使命。
有时，他带上自制工具捕捉野兔，蹑手蹑脚靠近，动作敏捷熟练，这是艰苦生活磨练出的生存技能。渴了，他到山溪边，捧起清澈的山泉水一饮而尽，清凉甘甜瞬间驱散燥热与疲惫，让他重焕活力。
夜晚，万籁俱寂，只有偶尔的虫鸣声打破宁静。苏白躺在小茅屋的简易床上，望着屋顶缝隙透进的点点星光，思念着奶奶。那些漫长寂静的夜晚，他常常难以入眠，脑海不断浮现与奶奶相处的点滴。奶奶温暖的笑容、粗糙却温暖的抚摸、轻声叮嘱和温柔安慰，仿佛还在耳边回荡。
而除基本生活需求外，苏白大部分时间做两件事。一是对着奶奶的墓碑发呆，一坐就是一整天，眼神满是眷恋不舍，似能从冰冷石碑中感受奶奶的关爱，仿佛奶奶从未离开；
二是修炼爷爷留下的道法。他坐在墓碑前空地，双腿盘起，双手结印，闭眼按口诀运转体内气息。可修炼之路坎坷，气息不畅、身体疲惫，进展缓慢，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努力。
或许上天怜悯，这一年山林平静，无凶猛野兽骚扰，苏白得以安心守墓修炼，度过一段相对平静时光，在宁静山林中沉淀自己，思索人生和未来。
第二年春天，万物复苏，山林生机勃勃。嫩绿新芽探出脑袋，野花肆意绽放，鸟儿欢快歌唱。苏白像往常一样来到奶奶墓碑前，拿起干净布轻轻擦拭灰尘，每个动作都满含温柔敬意，似在抚摸奶奶脸庞。
“奶奶，我走了。你放心，我会按你说的，做个坚强男子汉。”苏白声音哽咽，强忍着泪水，“我会照爷爷说的，下山进城，靠乞讨磨练心性，之后再来看你。”说完，他深深看了一眼墓碑，眼神满是不舍与坚定，似在向奶奶承诺。
他拿起奶奶生前准备的五个香包，那封存着婚约，寄托着对他未来的期望；还有爷爷留下的信和道法，这些是他最珍视的东西，是与亲人最后的联系。
苏白迈着坚定步伐，沿蜿蜒山路下山。他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奶奶和爸爸妈妈在天上看着他，他不能让他们失望。他的身影在山林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山脚下，踏上未知而充满挑战的旅程。
……
时光匆匆，一晃三年过去。今天，是苏白十八岁生日。他走在回爷爷留给他的唯一落脚处——白事铺的路上。白事铺坐落在城市小巷，周围建筑陈旧，散发古朴沧桑气息。墙壁爬满青苔，石板路坑洼不平，每一步都能感受到岁月痕迹，仿佛在诉说过去的故事。
苏白一边走，一边思索自己的修炼情况。“阴阳轮转法都修炼到第四层了，效果不错，可这中阶的瓶颈怎么老是突破不了呢？不应该啊，之前突破挺轻松的，是我忽略了什么吗？”他皱着眉头，脸上露出疑惑和焦虑，眼神透露出对突破的渴望与无奈。
回想起刚下山进城，看到落脚处是白事铺时，苏白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爷爷会留给他这么个地方，无奈与无语涌上心头，也正是那时，他开始改口叫爷爷为老爷子。
阴阳轮转法的出现充满神秘。苏染留下的混元守一法，苏白初次看到修炼口诀，就觉得简单得不可思议，明明第一次接触，却似早已熟悉无数遍。
他好奇地按口诀修炼几遍，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越练越不对劲，身体不但没变强，反而更加虚弱，仿佛有力量在抽离他的精气神，还不如不练。
他意识到不对，赶忙找来《坐忘论》研读。他坐在昏暗灯光下，一页页翻看，眉头紧锁，眼神专注。一番研究后，他确定混元守一法问题很大，内容错误百出且残缺不全，继续修炼很可能走火入魔，变成废人。
无奈之下，苏白放弃混元守一法。他按唯一正确的冥想法放空思绪，试图寻找其他修炼方法。他坐在白事铺角落，闭眼排除外界干扰，沉浸在精神世界。
虽然混元守一法有问题，但其中提到的基本道法知识让他受益匪浅，他知道了世上真有鬼，也明白修炼之路充满艰辛危险，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就在他努力探索时，脑海中突然出现一套功法——阴阳轮转法。最初出现时，苏白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过度冥想走火入魔。他紧张地睁眼环顾四周，一切正常，可功法却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每个细节都无比清晰。
他不敢贸然行动，身体紧绷，保持高度警惕，心里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上天给我的指引，还是一个陷阱？”
他等了很久，观察身体和周围环境，确定无异常后，好奇心占了上风。他决定尝试一次，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不想错过改变命运的机会。
当他开始尝试修炼阴阳轮转法，奇妙的事情发生了。功法一运转，苏白心中涌起强烈的熟悉感，仿佛与这套功法早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但他想不明白熟悉感从何而来，便暂时放下疑惑，专注于功法。这一看，他发现功法的神奇之处。他只是默读两句口诀，身体就像被无形力量引导，自发运转起来开始修炼，且修炼效果惊人，比混元守一法中正确的部分好太多，简直天壤之别。
不过，历经磨难的苏白没被惊喜冲昏头脑。他深知修炼之路风险重重，越是美好的东西，可能隐藏的危险越大。于是，他强忍着激动，没有马上全身心投入修炼，而是花大量时间研究功法。他白天研读，晚上在脑海反复推演，仔细分析每一个口诀、每一条运转路线，确认无误后才正式修炼。
说来奇怪，苏白从未接受正统道法教育，可对基本道法知识却一点也不陌生。看混元守一法还是阴阳轮转法，他只要看一眼就能记住所有内容，深刻理解其中含义，理解的道路上没有任何阻碍。
开始修炼后，苏白发现阴阳轮转法不属于他所知道的任何道教派别。整个功法分为十层，每一层又分为三阶，每阶再分为十级，分别是初阳启阴、阴柔济阳、阳盛御阴、阴阳互补、轮转归元、逆阴顺阳、阴阳混沌、清阳浊阴、阴阳归一、轮转造化十大境界。
此刻，苏白已修炼到阴阳互补的前阶第十级，正努力突破中阶。他能清晰感觉到体内法力不断增长，力量在经脉中流淌，让他充满信心，仿佛拥有了改变世界的能力。然而，瓶颈却始终无法突破，无论怎么努力，都像有一层无形屏障挡在面前。这让他十分烦躁，有力无处使，那种无力感让他备受煎熬。
尝试无果后，苏白放弃了，打算之后再慢慢研究，先回白事铺，毕竟天快黑了。
很快，苏白走到白事铺门口。正要伸手推门，却发现房门有被打开的迹象。他眼神瞬间锐利如警惕的猎豹，心中涌起强烈警惕。他下意识将手放到背后，默默运转阴阳轮转法，让身体处于最佳战斗状态。他缓缓推开房门，只见屋内有四个中年人和四个女神级别的美女正在休息。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非但没让苏白放松警惕，反而让他更加警觉。他缓步走进屋内，声音冰冷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在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