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进医院了
南栀一句话出口，宋旭周身的气势更冷了些。
他黑眸幽深地盯着她拽紧他衣袖的手指，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我宋旭这辈子，都不会再做鸡蛋面。”
南栀一僵！
骤然间，一段被她遗忘很久的争吵，在她脑海里回放。
房门紧锁，周围全是宋旭的手下。
她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满屋狼藉。
佣人送的饭菜，都被打翻在地上了。
男人推门而入，手里端着她最爱的粉色锦鲤定制餐盘。
“哥哥做了只只最爱的鸡蛋面。”
“不生气了，嗯？”
鸡蛋面是她和阿旭之间的特殊约定。
如果她生气了，阿旭哄不好了，那阿旭就给她做鸡蛋面吃，而她必须无条件消气。
这种特权，一年只能用一次。
可画面里……
‘砰’！
她狠狠打翻男人手里的餐盘，愤怒地看着他冷峻的面容：
“你一天不放我出去，我就一天不吃不喝！有本事，你给我打营养针续命！打一辈子！”
男人悬空半空中的双手，瞬间握紧。
他看着地上，裂开在碎瓷片里的精心准备的鸡蛋面。
良久，他才低哑开口：
“鸡蛋面的约定，不算数了吗？”
“有本事你杀了我，否则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吃你做的鸡蛋面！”
气头上的她，毫无理智地喊道。
男人又沉默了良久。
“阿旭知道了。”
他俯身，修长手指一点一点地拾起地上的碎瓷片。
指腹被划出了血，他也浑然不觉。
等到他收拾完，转身离开房间，门外的保镖就很快撤了。
房门也为她打开。
从那一天开始，她和顾星烁的恋爱关系，正式公开。
宋旭再也没有阻止过，她和顾星烁出门约会。
回忆的碎片，总是会精准报复在任性的人心尖上。
南栀心脏传来撕扯般的痛楚，痛到不像话。
眼泪，很快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望着宋旭冷硬的侧脸，紧抿的薄唇，控制不住地呜咽出声。
对不起，阿旭……真的对不起……
她那时完全被顾星辰的温柔蒙蔽了双眼，顾星辰处处哄着她，无论她要做什么，他都陪着她，令她前所未有的感到放松。
而大概是叛逆期到了，宋旭越是限制她、管制她，她就越想跟顾星辰在一起。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她从来没想过，她的任性会让宋旭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她以为……她只是正常地谈了一次恋爱，宋旭早晚会知道顾星烁的好。
就像父母不同意儿女的婚事，可儿女如果认定了那个人，父母最终也会无可奈何地同意一样……
宋旭听着南栀越来越抑制不住的哭泣，背脊僵硬得不像话。
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忍耐地闭了闭眼，坐回床沿，将南栀一把抱进怀里。
“哥哥没怪只只，别哭了。”
“那我、我要、要吃鸡蛋面……”
如果他真的不怪她，就会给她再做鸡蛋面吃了。
南栀偏执地想着。
“不行！”
宋旭抚摸她散落在背后的长发，意识到她身躯一僵，哭声又有变大的迹象，便缓和了语气哄道：
“换别的晚餐，你知道的，哥哥不止会做鸡蛋面。”
为了她，他早就练出一手好厨艺。
她也有很久没吃过他做的饭了。
南栀其实还是想吃鸡蛋面，但她不会再强迫宋旭做他不喜欢的事情了。
于是她抹了抹眼泪，抬起头来望着他：
“阿旭，我们重新做一个约定，好不好？我们把鸡蛋面，改成百合花，好不好？”
“没必要。”
一个已经违背的约定，没有必要再延续下去。
“这次是真的！我可以用我爸爸妈妈和我妹妹的名义起誓！”
南栀急急地说道。
宋旭瞳孔狠狠一震！
南栀的父母，妹妹，是宋旭和南栀之间的绝对禁忌。
每年忌日当天，宋旭和南栀都是在沉默中度过的。
平时也绝对不会提起他们。
可想而知，搬他们出来表明决心的南栀有多认真，甚至是急切。
“阿旭，你相信我，这次一定作数的，要是我再不遵守约定，就……”
“好了。”
宋旭并不想南栀真的发誓，他用手指堵住她的红唇，微微一笑：
“百合花只能看，不能吃，改成心形草莓小蛋糕吧。”
当初哄骗她跟他建立一个‘鸡蛋面’的约定，也不过是因为他的那点心思。
他是想着，若真有一天，他控制不住对她做了什么逾矩的事，但愿鸡蛋面的约定，能够救他一命。
让她，不至于判他死刑。
只是他没有想到，鸡蛋面约定，是因为一个外面的男人而打破的。
“好！”
南栀一颗心瞬间落地。
阿旭答应续约就好。
而她让他失望的那些瞬间，她会穷尽一生，一点一点地弥补回来。
“晚上就吃两个白煮蛋，一碗面，夜宵哥哥带你去吃好的，行不行？”
宋旭一边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一边征求她的意见。
“当然行，吃……阿旭给我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南栀差点说‘吃屎都行’，好在她及时止住了。
“那好，乖乖回房间去洗漱、换衣服。”
宋旭黑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摸摸她脑袋。
“记得不要再委屈了，多笑笑。”
“嗯嗯！”
南栀乖乖点头，明媚大眼有些眼巴巴地望着男人进入浴室的背影。
等男人的背影消失在她视野中，她才一下子缩回被子里，快乐地在床上滚来滚去。
她回来了！
她重生了！
她不是在做梦，而是真的真的回到了过去！
回到了彻底伤害阿旭、彻底失去阿旭之前！
她好开心。
她太感激老天爷了！
磨磨蹭蹭地在床上快乐了好一会儿，南栀才恋恋不舍地从宋旭的被子里钻了出来。
回她自己房间洗漱。
……
宋旭洗漱完出来，换了衣服就下楼去厨房给南栀做晚餐。
定好水煮蛋的闹钟，煮好了面，才开始查看被冷落了一天的消息。
有好几个未接来电。
宋旭看了两眼，修长手指轻点屏幕，给回了时云舟过去。
五秒后，电话接通。
“旭哥，顾星烁昨晚组了云大校园聚会，因为咱们小公主没出现，顾星烁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割腕进了医院抢救，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时云舟得到消息就马上给宋旭发了消息。
但宋旭没回，他只好又连续打电话。
依旧没回。
他和司羽澜这会儿都在医院，而洛乙洋已经开车前往旭哥别墅去找旭哥了。
他们唯恐顾星烁出了事，南栀又要迁怒到旭哥头上。
宋旭还没回答，别墅大门外的门铃就响了起来。
他抬起墨黑浓郁的冷眸，往外走去。
打开门，一身冷气嗖嗖的洛乙洋站在门口。
“我让乙洋去说，先挂了。”
宋旭视线淡淡扫了洛乙洋一眼，挂掉电话。
然后，转身回厨房。
他先把只只的晚餐做好。
“旭哥！顾星烁是故意在全校师生面前割腕进医院，他这是苦肉计！他又要挑拨旭哥和只只妹妹的关系！”
洛乙洋紧随其后，怒不可遏地说着顾星烁的挑拨离间。
“嗯。”
宋旭看着水开了，将锅盖稍稍倾斜，免得沸水溢出锅外。
洛乙洋真是服了——什么时候了还煮鸡蛋面？
而且，威名赫赫的云城宋爷，做这种家庭煮夫才做的事儿，真的不要太违和了好吗？
说出去，都没人信。
“旭哥，只只妹妹怎么样了？”
洛乙洋深吸一口气，压下情绪，低声问道。
宋旭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一顿，薄唇轻轻勾出浅淡弧度：
“她很乖。”
乖到不真实。
像做梦似的。
而且……很依恋他。
如果不是怕吓到她，他其实很想找个人此刻将他狠揍一顿。
让疼痛和鲜血来证明，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洛乙洋看着宋旭唇角那抹弧度，瞪大了眼。
旭、旭哥是笑了吗？
这几年多以来，旭哥从来没笑过一次。
气压一天比一天低。
烟也抽得一天比一天多。
酒就是更是不谈了。
有时候他都害怕，旭哥会把自己给活活逼疯。
洛乙洋失神之际，宋旭定的闹钟响了。
他抬手，关掉燃气。
将水煮蛋从沸水中捞了出来，放入早就备好的冷水碗里。
“等她吃完早餐，你跟她说。”
宋旭想起顾星烁，眉眼冷沉下去。
嗓音，更是透了一股凉意。
“说，顾星烁的事。”
宋旭端了碗，拿着鸡蛋面，转身走了出去。
“我？”
洛乙洋指着自己的鼻子，他看起来难道像是什么大怨种吗？
就只只妹妹那小白眼儿狼，指不定拿碗砸他脑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