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九转还魂
山洞中滴水的声音像是某种残酷的计时器。齐云用沾湿的布巾擦拭老酒鬼滚烫的额头，手指微微发抖。三天了，师父的高烧始终不退，胸口的黑气还在缓慢扩散。
“咳咳...小子...“老酒鬼突然睁开眼，瞳孔涣散，“听我说...太虚丹火反噬...我撑不了多久...“
“您别说话！“齐云急忙按住他，“我一定会找到办法！“
老酒鬼艰难地摇头，从怀中摸出一块玉简：“这是...'太虚丹经'...我毕生所学...“他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黑色血沫，“九转还魂草...秘境核心...有凶兽守护...“
“我去找！“齐云一把抓过玉简，“您坚持住！“
老酒鬼用最后力气抓住他的手腕：“记住...炼丹时...心要静...“话未说完，又陷入昏迷。
齐云深吸一口气，看向山洞另一侧。心瑶躺在干草铺成的简易床铺上，呼吸平稳但始终不醒。青帝残魂说过，她被锁魂符控制太久，需要特殊方法才能唤醒。
“等我回来。“齐云轻声说，将仅剩的几张符箓布置在洞口形成简易结界，然后大步走入晨雾中。
秘境核心区域比想象中更远。齐云按照老酒鬼之前教的方法，沿着灵气流动的逆向前进。越往里走，植被越茂密，参天古树遮天蔽日，藤蔓粗如手臂，空气中弥漫着甜腻的腐殖质气味。
大椿种子在胸口微微发热，似乎在呼应着什么。齐云尝试运转《青帝长生诀》，立刻感觉到不同——周围的植物仿佛成了他感官的延伸，能“看“到百米外的动静，“闻“到空气中的危险气息。
“这就是木系亲和...“齐云心中暗惊。长生诀中提到，修炼到高深境界可与万物沟通，他现在才初窥门径就有如此效果。
“沙沙...“
左侧灌木丛传来异响。齐云立刻屏息凝神，借大椿之力与身旁古树建立联系，整个人如同化为树干的一部分，气息完全隐匿。
一头形似山猫但体型大如猛虎的生物踱步而出，金黄色的竖瞳警惕地扫视四周。它鼻翼翕动，似乎在搜寻什么，最终疑惑地甩甩尾巴，跃入另一侧草丛消失不见。
齐云等了足足十分钟才解除伪装，后背已被冷汗浸透。那凶兽散发的威压远超之前遇到的铁背山魈，至少相当于人类筑基期修士。
“秘境核心的守护者...“他更加小心地前进，同时留意九转还魂草的踪迹。老酒鬼曾描述过，这种草通体碧绿，叶分九叉，夜间会发出微弱的蓝光，通常生长在极阴之地。
正午时分，齐云终于抵达一处奇异的地貌——圆形洼地中央有个漆黑的洞口，寒气从中源源不断涌出，洞口周围寸草不生，只有几株晶莹如翡翠的草药顽强地生长在边缘。
“九转还魂草！“齐云心头一喜，但随即僵住。洞口旁盘踞着一头庞然大物，形似鳄鱼却长着龙首，全身覆盖着青黑色的鳞片，正在打盹。
“蛟鳄...“齐云想起老酒鬼讲过的凶兽种类，这种生物拥有龙族血脉，成年后可达金丹期实力，眼前这头虽然还未完全成长，但也绝不是他能对付的。
他悄悄后退几步，思索对策。硬拼是找死，偷袭成功率也不高，蛟鳄的鳞甲足以抵挡大部分攻击。或许...可以利用环境？
齐云环顾四周，目光落在远处一片红色果丛上。“火浆果“，一种高度易燃的植物，老酒鬼曾用它生火。一个冒险的计划在脑中成形。
他轻手轻脚地采集了大量火浆果，用藤蔓捆成几个球状，然后找到一处上风口。大椿之力催动下，几根细长的树枝如手臂般延伸，将火浆果球悬挂在蛟鳄上方。
“希望能成...“齐云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一丝灵力，弹向最近的火浆果球。
“啪！“
果球应声破裂，汁液洒落在蛟鳄身上。凶兽只是抖了抖耳朵，没有醒来。齐云如法炮制，将剩余果球全部打破，确保蛟鳄大半身子都被汁液浸湿。
最后一步，他从怀中取出火石。
“嚓！“
火星飞溅，落在浸满汁液的藤蔓上。“轰“的一声，烈焰瞬间腾起，蛟鳄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整个身体变成了一个火球！
齐云顾不上观看结果，趁乱冲向九转还魂草。他精准地找到三株最成熟的，连根挖出塞入事先准备的玉盒。正要撤退，背后传来恐怖的嘶吼——蛟鳄竟然挣脱了火焰，虽然浑身焦黑但显然更加暴怒！
“跑！“
齐云将灵力灌注双腿，以最快速度冲向密林。身后树木接连倒塌，蛟鳄如推土机般紧追不舍。千钧一发之际，齐云看到前方有条狭窄的山缝，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
“砰！“
蛟鳄巨大的头颅卡在缝隙外，利爪疯狂刨动岩石，碎石如雨点般落下。齐云蜷缩在最深处，屏住呼吸等待。足足半个时辰后，外面的动静才渐渐平息。
确认危险解除后，齐云从山缝另一端爬出，绕路返回。一路上，他心跳如鼓，既因死里逃生而庆幸，又担心老酒鬼撑不到他回去。
...
山洞中，老酒鬼的呼吸已经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齐云顾不上休息，立刻架起简易丹炉，按照玉简中的记载准备炼丹。
“九转还魂丹“，三品丹药，远超他目前的能力范围。但此刻别无选择。
齐云将药材一一摆好，点燃炉火。普通火焰难以炼制高阶丹药，但他已经没有太虚丹火可用，只能硬着头皮尝试。
第一株草药入炉，瞬间化为灰烬。
“该死！“齐云额头沁出冷汗。九转还魂草只剩两株，不能再失败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回想老酒鬼的教导：“炼丹即炼心...“忽然灵光一闪——既然大椿之力能感应草木特性，何不将其融入炼丹过程？
齐云调整呼吸，运转长生诀，让大椿之力流遍全身。当他再次投入草药时，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他能清晰“看到“炉中药材的每一分变化，知道何时该加温，何时该降温。
但普通火焰终究难以满足需求。在炼制到最关键阶段时，炉火再次不稳，眼看又要失败。情急之下，齐云鬼使神差地将大椿之力注入火焰——
“轰！“
原本橙红的火焰瞬间变成翠绿色，温度不升反降，却给人一种奇异的生命感。更神奇的是，炉中药材在这绿色火焰中如鱼得水，完美融合。
“这是...青木丹火？“齐云想起长生诀中提到的特殊火焰，据说是青帝一脉独有的炼丹圣火。
他来不及细想，全神贯注地控制着这突如其来的青火。三个时辰后，炉中传出清越的鸣响，三颗碧绿如玉的丹药缓缓升起，表面有九道天然纹路。
“成了！“齐云欣喜若狂，小心地将其中一颗喂入老酒鬼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老酒鬼苍白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胸口的黑气如潮水般退去，最终消失无踪。又过了片刻，他缓缓睁开眼，目光清澈有神。
“我这是...？“老酒鬼困惑地看向齐云手中的丹药，“九转还魂丹？你炼的？“
齐云点点头，将经过简单讲述。当听到青木丹火时，老酒鬼猛地坐起：“你再说一遍？什么颜色的火焰？“
“翠绿色，温度不高但有种特别的...“齐云比划着。
老酒鬼神色复杂，半晌才长叹一声：“天意啊...青木丹火是传说中的炼丹圣火，千年未现世了。“他盯着齐云，“看来大椿种子选择你，并非偶然。“
齐云正想询问更多，心瑶那边突然传来一声呻吟。两人连忙过去查看，只见她眉头紧锁，似乎在经历某种痛苦梦境。
“锁魂符的后遗症。“老酒鬼检查后说，“她的记忆被强行篡改，需要慢慢恢复。“他看向齐云，“你打算怎么办？“
齐云握着心瑶的手：“带她一起走。苍岚宗的人肯定还在找我们。“
“不错。“老酒鬼站起身，“秘境出口应该快开启了，我们得做好准备。“他顿了顿，“另外...从今天开始，我正式教你丹道。“
齐云惊讶地抬头。
老酒鬼微微一笑：“能炼出九转还魂丹，还觉醒了青木丹火，你已经不是初学者了。“他神色转为严肃，“但记住，在外人面前不要显露青火，那会暴露你与大椿的关系。“
接下来的日子，三人藏身山洞，等待秘境开启。老酒鬼每天传授齐云丹道知识，从药材辨别到火候掌控，系统而全面。齐云如饥似渴地学习，进步神速。
心瑶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能认出齐云，但记忆停留在青云村被袭前；糊涂时则自称苍岚宗弟子，甚至会对齐云出手。每当这时，老酒鬼就会用特殊手法让她安静睡去。
“记忆恢复急不得。“老酒鬼说，“离开秘境后，或许能找到更专业的治疗方法。“
第七天清晨，远处天空突然出现七彩漩涡——秘境出口开启了！
“走！“老酒鬼背起还在昏睡的心瑶，齐云收拾好简单的行装，三人迅速向漩涡方向前进。
一路上，齐云注意到秘境中的黑气比之前更浓了，植物也开始呈现不正常的灰败色。青帝残魂说过，封印松动会影响整个秘境，看来情况在恶化。
接近出口时，他们刻意避开主路，选择隐蔽的小径。即便如此，还是听到了远处传来的打斗声和惨叫声——显然各方势力为了抢夺秘境所得，正在自相残杀。
“别管闲事。“老酒鬼低声道，“直接出去。“
就在漩涡近在咫尺时，一个阴冷的声音突然响起：“楚山河，百年不见，就这么急着走？“
老酒鬼——现在该叫楚山河了——浑身一僵，缓缓转身。树后走出一个黑袍人，正是之前在九柱阵出现过的“夜枭“！
“果然是你。“老酒鬼...不，楚山河冷笑，“我早该想到，什么夜枭，不过是你这叛徒搞的鬼！“
黑袍人掀开兜帽，露出一张布满伤疤的脸：“师兄，别来无恙啊。“
师兄？齐云震惊地看向师父。楚山河面沉如水：“谁是你师兄？当年你勾结外人盗取太虚鼎，害得师父走火入魔，还有脸叫我师兄？“
“陈年旧事何必再提。“疤脸男阴笑，“我今天只要一样东西——那小子体内的大椿种子。“
他伸手一指，齐云顿时如坠冰窟，全身动弹不得。楚山河挡在他身前，袖中滑出一把碧玉小刀：“想要种子？先过我这关！“
“你以为还是百年前吗？“疤脸男狞笑，“现在的你，不过是条丧家之犬！“他双手结印，一道黑气如毒蛇般袭来。
楚山河正要迎战，远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疤脸男脸色一变：“苍岚宗的人？算你们走运！“说完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走！“楚山河推着齐云冲向漩涡，“出去后直接往东，别回头！“
三人先后跃入漩涡。熟悉的眩晕感过后，齐云重重摔在实地上。睁眼一看，他们已回到灵墟山脉外围，远处还能看到秘境入口的霞光。
“师父，那人是谁？“齐云扶起心瑶，急切地问。
楚山河面色阴沉：“段无涯，我曾经的师弟，现在的玄冥宗四长老。“他看了眼齐云，“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了...“
话音未落，远处树林中传来嘈杂人声。楚山河立刻改口：“先离开这里！“
三人迅速隐入茂密的山林。齐云心中有无数疑问，但此刻只能压下。他最后回望了一眼秘境方向，隐约感觉那里有一双无形的眼睛，正透过空间注视着他...
大椿种子在胸口微微发热，似乎在回应着什么。齐云知道，他的修行之路，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