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后天灵根
山岳震荡处，地脉龙气如游龙归海。元禾广袖翻飞间，十指结上古地母印，但见破碎的山体轰鸣着合拢，裂隙中涌出汩汩地脉金髓。当最后一缕裂痕弥合时，岩壁上竟显出道三尺宽的天然石罅，内里隐约有青紫灵光流转。
九禾稻后天子株三千青穗无风自颤，炎阳麦穗头赤火明灭如呼吸。元禾抚上心口，先天灵根传来的悸动似金钟叩玉磬。他并指为剑削开乱石，但见洞窟深处似有万载玄冰的寒意与地心熔岩的炽烈交替涌来。
地脉迷宫幽邃如上古凶兽脏腑，元禾闭目凝神，足下生出一圈圈土黄色道纹。青玉般的稻根自袍角探入岩层，循着灵机牵引在万千岔道中穿行。偶遇绝路时，他周身腾起戊土精气，山石竟如春水遇舟般自行退避。
七转九折后，前方忽现一线天光。罡风掠过千仞绝壁，元禾衣袂翻卷处，十万大山如龙脊起伏。古木虬结遮天蔽日，叶片滴落的露水泛着七彩毒芒，落地竟蚀出缕缕青烟。瘴云自幽谷蒸腾而起，凝成九重玄色天幕，其间游动着九头鸟残魂所化的碧磷光带。
此乃洪荒初开时便存在的万毒山脉，每道山褶里都蛰伏着太古毒虫褪下的甲壳。云雾实为“九厄罡煞“，乃是大量仙级毒兽吞吐万载的毒息，与地脉浊气交融成先天禁制。偶有剑光误入其中，不消半刻便见法宝灵光黯淡，化作凡铁坠落深渊。
山阴处时见真仙妖修现出本相：千丈朱蟒盘踞寒潭吞吐月华，六翅毒蛾振翼时抖落能蚀金铁的鳞粉。更有先天毒藤修成的老怪，根系已与整座山脉的地肺相连，稍一翻腾便是百里地龙翻身。
人族金仙曾以周天星斗大阵推演，见此地方圆三千万里毒瘴自成循环，若强行破之恐引动地火毒泉倒灌九州。更堪虑那些修成不死身的毒仙，若遁入红尘散播瘟癀，怕是首阳兜率宫都要降下八卦炉火才能涤荡干净。
故而人妖两族共签“万毒契“，以先天灵宝镇住地脉枢机，任其自成一方毒道乐土。偶有丹修前来采九转蝎尾藤炼渡劫丹，也要在惊蛰日手持避毒幡，踏着卯时三刻的纯阳紫气方敢入山。
罡风卷起元禾鬓边碎发，两座形似青铜巨鼎的山峰间裂开一线天渊。九禾稻穗突然迸发九千道青芒，与山壁深处某种律动形成共鸣。元禾掐诀祭起水木清华幡，幡面先天壬水纹与乙木纹交织成琉璃光罩，所过之处毒瘴如遇天敌般退散三丈。
裂隙不过尺许宽，青松枝干与岩壁摩擦迸溅星火。行三百六十步后豁见乾坤倒转——穹顶悬着百颗夜光蕈充作星辰，地面铺满能蚀金玉的腐骨苔，唯有中央寒潭映着幽蓝月华。元禾足尖轻点腐苔却不沾分毫，腰间炎阳麦穗突然腾起赤焰，将暗处袭来的三只噬魂蛛烧成青烟。
山壁隐现先天乙木道纹，元禾并指抹开千年积尘，但见一条通体碧莹的葫芦藤如苍龙覆岳，每片叶脉都流淌着液态灵气，正是上品后天灵根乙木葫芦藤。末梢九个葫芦形态各异：首生者紫纹缠绕吞吐日精，末位者青气氤氲吞食月华，中间七枚葫芦竟暗合北斗七星方位。指触藤身刹那，先天灵识震颤如聆大道纶音。此藤乃天地乙木法则所化，每逢千年生一果，九果圆满时九葫共鸣可布“九曜锁天阵“。
元禾祭出水木清华幡，摘下九果，将葫芦藤本体收入其中，幡中自成三百万里水木洞天。乙木葫芦藤根扎入灵土刹那，整条葫芦藤如苍龙蜕鳞，褪去斑驳老皮后显出翡翠般的本体，又结出九朵青花。九枚被摘下的古葫芦悬在幡中天穹，自发结成九宫封灵阵镇压气运。
藤身新绽的九朵青花，实为积蓄万古的乙木精粹所化。每片花瓣皆映着不同纪元景象。元禾以天一神水浇灌时，九花同时喷涌青霞，眨眼间结成九个胚胎状的青玉葫芦——虽是新果，却因葫芦藤本体亿万年积攒的乙木精华，个个都凝着中品后天灵宝的雏形，且元禾推算成熟共需千年。
九枚葫芦凌空结出先天乙木阵图，表面浮现出天地初开时的藤蔓状道纹。元禾双目化作两轮青阳，窥见葫芦内核竟藏着其无数岁月中刻录的生长年轮——每道年轮都对应着一次天地量劫的潮汐。
元禾紫府内乙木道种突然生根，根系穿透十二重楼直抵黄庭。建木残枝与葫芦藤虚影交织成通天之梯，每踏一步便有万千草木枯荣之景涌入识海。当第九枚葫芦的“生灭道痕“烙入元神时，元禾脑后突然浮现九道碧虹，穿透三千里毒瘴直贯九霄，惊得潜伏的朱蟒真仙慌忙收敛气息。
水木清华幡无风自动，幡中飞出两条大道锁链：碧链凝着四海之精演化的癸水至理，青链缠绕着建木年轮记载的乙木玄奥。双链绞合处迸发先天生机，元禾元神聚顶显化的庆云里，竟生出半亩混沌青莲虚影。
九个葫芦在庆云中沉浮，其用法随着大道明悟自然显现：若以体内三昧真火炼之，可成九枚乙木法则上品后天灵宝；若佐以天一神水吞服，每枚能增万年道行；最妙是取葫芦籽时需引动造化雷劫，方能在雷火中截取一缕造化生机凝成灵种。
元禾决定引天地雷火，将九枚葫芦熔炼为一，期望炼成极品后天灵宝。九枚葫芦悬于混元雷火之上，表面浮现出开天辟地时的裂痕纹路。元禾足踏建木虚影，袖中飞出九道水木道纹，在虚空勾勒出周天星斗大阵。阵眼处忽现混沌青莲残影，莲瓣竟与葫芦表皮的年轮完美契合。
“九极归一，方证混元。“元禾拿出腰间水木葫芦并指斩断自身一缕乙木本源，血珠化作九条苍龙缠绕葫芦。地炎真火自炎阳麦穗升腾而起，火中竟游动着龙凤大劫时陨落的凤凰虚像。七日后，葫芦表皮开始流淌液态道纹，竟将方圆万里的乙木灵气抽成真空。混沌雷火自九幽冥渊升腾而起，元禾掌中下品水木葫芦嗡嗡震颤。九枚葫芦果实化作九道本源灵光如天河倒灌注入葫身，青蓝二色化作阴阳鱼在葫芦表面纠缠，方圆千里草木突然疯长又瞬间枯萎，竟是乙木法则暴走引发的轮回异象。
“凝！“元禾咬破舌尖喷出精血，血珠化作三千道水木道纹烙入葫芦。葫身蓝色灵光突然凝成玄冥真水，却在触及青色乙木精粹的刹那，如春雪遇阳般消融。青松妖羽根根炸立，体内法力本源竟被灵压逼出体外三寸，若非建木残枝垂下混沌气息护持，怕是当场就要现出原形。
当第七道本源灵光注入时，葫芦表面浮现出共工怒触不周山的浮雕。元禾祭起炎阳麦穗焚烧虚空，三昧真火中混入天一神水，竟在葫底炼出九道吞噬法则的后天禁制。忽有九霄雷劫穿透毒瘴劈落，却在触及葫口的瞬间被混沌旋涡吞没。
最后三成灵光始终徘徊葫外，元禾双目迸发青金光芒，九禾稻与炎阳麦同时扎根虚空。两股先天灵根本源化作青赤锁链，硬生生将剩余灵光凿入葫身。建木残枝突然暴涨千丈，枝头垂落的混沌露珠在葫顶凝成“生“字道纹。——霎时地涌金莲天降璎珞，一道缠绕着乙木清气的葫芦藤虚影贯穿天地。
最终成型的灵宝通体碧透，表面浮动着四十五道后天禁制，为极品后天灵宝。元禾轻抚葫芦身，葫身四十五道后天禁制如苍龙盘柱，每道禁制都凝着天地初开时的乙木法则。元禾屈指轻弹葫壁，整座峡谷突然被亿万藤蔓淹没——那些藤叶边缘流转着切割虚空的青芒。
此物虽列极品后天，却因融入了葫芦藤中开天第一缕乙木精粹和两株先天灵根本源以及部分建木残枝，威能已直追先天灵宝中的上品，可应对寻常金仙。
“咔——“
葫身裂纹中喷涌出乙木神光，整片山脉地脉竟被削平三丈。最终成型的灵宝通体青碧如混沌初开时的天穹，唯葫底残留一线幽蓝，细看竟是浓缩的北冥玄冰。葫内自成三十六重乙木洞天，吞吐灵气时引发空间褶皱，百里外三座山峰无声无息化作齑粉。
葫口喷出的乙木神光凝成上古建木虚影，一击便将百里外毒瘴蒸成青烟。最玄妙是葫内自成“万木朝宗“大阵，运转时可见十二祖巫句芒的虚影在阵眼处起舞，随手洒落的露珠落地即生千年灵参。
那缕残存的癸水法则竟在葫底凝成天一神水，神水与乙木生机交融，结出的冰晶里封印着活体木灵。元禾取一滴葫中灵液弹向腐骨苔，死地瞬间绽放九品青莲，莲心托着的露珠竟含半道生生不息的大道真意。